可能，那是本能吧。
終於有那麼一次，他可以保護她了，不再仰仗他人，靠着自己，保護他。
只是鳳莘沒想到，葉凌月會那麼悲傷。
她從未在他面前落過淚，可這一次，她哭得很是悸動。
鳳莘覺得心很疼，他是不願意讓她難過的。
看到她撲在自己是身上，看她不顧一切想，想要救下他時，鳳莘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吻去她眼角的淚水。
只是，他慢了一步。
當葉凌月俯身，將脣緊緊貼在了他的脣上時，
兩脣相依的那一刻，鳳莘的眸微微一滯，這並不是，他和葉凌月第一次如此親密。
可是和上一次，昏迷後甦醒時不同，這一刻，鳳莘能清清楚楚感覺到葉凌月的氣息。
她柔軟的脣，獨特的香氣，因爲慌亂，恍若蛾翅般不停扇動的睫，亂了的呼吸，還有她僅僅貼在了自己身前的雙手。
心臟猶如被重重一擊。
箭傷口不再那麼疼痛，鳳莘只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一股溫暖的氣息，從葉凌月的掌心，口中源源不斷地送入了鳳莘的體內、口腔中。
最甜蜜的氣息，伴隨着鹹鹹的味道，一起流入了鳳莘的脣間，鳳莘心中微微一疼，他知道，那是葉凌月的眼淚。
心疼之中，帶着幾分甜蜜。
脣間不由重了幾分，鳳莘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裏，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甦醒過來。
心中黯然，鳳莘閉上了眼。
他，要來了。
葉凌月渾然不知，身下的鳳莘正在發生着怎樣的變化。
她只知道，她第一次這般的害怕，害怕一個人會死去。
她想，她是喜歡上了鳳莘了。
只是，他又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
也許，是在他的體貼關心中，也許是他淡淡的笑容之間。
淚水模糊了她的眼，直到她感覺到，身下的鳳莘，心跳漸漸平穩了下來。
葉凌月的舉動，在其他人眼中看來，無疑是驚世駭俗的。
一個未嫁的女子，竟然對一個男人做出如此的舉動來。
青碧公主和洪明月，都滿臉的鄙夷。
“人族都是這麼愚蠢，那人就是你的兄弟？他居然心甘情願爲一個女人擋箭。那女人更是蠢不可及，她真以爲，她能用那種方式救活那個男人？”天妖狽嘲諷着。
他不是人，沒有人那樣的感情。
在他看來，被天階靈器射殺的人，對方還是個沒有元力的普通人，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從律見鳳莘爲葉凌月擋箭，同樣也是震撼不已，他這才意識到，鳳莘對葉凌月用情之深，已經到了這般的地步。
他甚至不惜，拼上自己的性命。
“你不是人，自然不懂得人的感情，奇蹟是創造出來的。”從律的目光裏滿是憤恨，一字一句地說道，鳳莘是他的兄弟。
這人傷了他的兄弟。
天妖狽不屑地勾了勾脣，這世上從來沒有奇蹟。
可就在這時，天妖狽彷彿見了什麼最不可思議的東西。
那名被他所不恥的女子，支起了身來。
饒是在見過了無數絕色女妖的天妖狽，也不近爲之吸引。
她衝着天妖狽，綻開了一個笑容。
那笑容，一笑傾城，恍若妖川河畔最妖嬈的曼珠沙華。
那般的狂傲，那般的不屑，那是一個赤裸裸的，挑釁味十足的笑。
天妖狽那雙刀鋒般的瞳，猛地一擴。
他意識到葉凌月那一抹笑的意義，女子的身後，身受重傷的鳳莘的傷口停止了流血，儘管氣息還很微弱，可他平緩起伏着的胸膛，告訴天妖狽，他的命，保住了。
怎麼可能！
天妖狽不由抓緊了手中的羿神破虛弓，指節泛白。
天妖狽已經憤怒到了極點，那把依舊刺在鳳莘胸膛的箭，彷彿是對天妖狽最好的恥笑。
見鳳莘還未死，從律稍微了一口氣，他睨了天妖狽一眼，見對方怔然失神，顯然還無法接受鳳莘居然沒死，這世上竟還有人，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將人救活。
從律忍着脖頸上的劇烈疼痛，悄然動了動手腕，他的手掌心，藏着一顆圓滾滾的丹藥。
那是他打破他的那個光符球，從裏面得來。
八品丹藥，不敗金丹。
一種可以讓人的元力，瞬間提高一倍的禁忌之藥，但相應的代價是，這種效果，只能保持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藥效褪去，似服用者在一個月的時間裏，元力將會衰減一半。
從律移動着手，趁着天妖狽還在失神之覬，將那顆不敗金丹猛的塞進了嘴裏。
丹藥入體的一瞬間，從律覺得肺腑猶如火山爆發，一股可怕的元力，衝入了他的丹田。
他怒吼了一聲，驟然發力，掙脫了黑霧幻化而成的繩索，抽出了那一根羿神破虛箭，以雷霆之勢，刺入了天妖狽的後背。
在刺穿天妖狽的後背的一瞬間，因爲劇疼，天妖狽的手不由一鬆，那把羿神破虛弓，從天空中跌落。
從律拼着全身的氣力，奮力遊離在蒼穹上的最後一個光符球，猛然擲向了地面。
“擊破最後一個光符球，逃出去！！”
九個光符球悉數已經破碎，進入一號洞穴的玉刻至今還未出現。
那一塊玉刻，必定還在第十個光符球裏。
那怕是一號洞穴，也好過於在這裏，被天妖狽屠戮。
天妖狽面容扭曲，當羿神破虛箭刺入他的身體內時，殺意森森。
他要讓這些，算計他的人族，生不如死。
他怒吼着，體內，黑色的霧氣如同毒蛇般，不同地涌出。
“桀桀，你以爲一根羿神破虛箭能夠殺了本尊。人與妖是不同的，就讓你見見，我天妖一族的可怕之處。”在黑霧的作用下，天妖狽的身形在發生變化。
他化爲了一頭巨獸，恍若一座小山，堅硬如鱗甲的皮膚，黑霧如雲朵一般，在他體表盤踞着，一股股可怕的妖力，如同怒龍一般翻滾不止。
他已經化爲了妖形，四肢恍若頂天的柱，巨大的虛影，籠罩住了整個天地。
“噗”的一聲，那一根羿神破虛箭從他背後自發噴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