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理，葉凌月還是懂的。
她也想看看，赤月天域的這條聖河，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
她看看身後的馬車。
馬車上，帝莘依舊是昏迷不醒。
葉凌月心底，甚至有一絲僥倖心理，若是聖河真的管用，也許，她也可以虔誠祈求，帝莘能夠甦醒。
哪怕，她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恰逢河面上並無過往船隻，河水湍急。
葉凌月等人駐足在河畔，看着那羣祈願者。
祈願者嘴裏，嘀嘀咕咕念着什麼。
葉凌月等人都是耳力過人之輩，細細一聽。
就聽到居中的那位老者，叨叨絮絮祈願着。
那位長者的兒子，不日前，不幸被天外飛石砸傷，臥牀已經數日，雖說性命是保住了，可一雙眼卻瞎了。
她兒子是家中唯一的一個勞力，沒了雙眼，一家老小都得餓死。
無奈之下，長者得了指點，到赤月川祈福。
葉凌月看了過去，就見赤月川的另一邊，果然放着一個擔架。
擔架上，躺着一名男子，男子約莫三十多歲，雙眼蒙着紗布。
赤月川裏的那些，是男子的孃親和幾個姐妹和妻子。
長者懷裏抱着的那個孩子，是她們剛出生不久的孫女兒，同時也是這家人，最小的孩子。
孩子剛出生一個月。
葉凌月聽了個大概。
雙眼失明的原因有很多種，葉凌月身爲醫者很清楚，絕非是用幾句祈福就可以恢復的。
可這些婦孺，顯然不懂得這一點。
岸上的衆人也都是覺得匪夷所思，壓根不以爲，這樣就能讓那名男子重見光明。
“哎！她們想要淹死那孩子！”
就在葉凌月好奇，祈願結果如何時，這時，夜凌光忽說道。
走到了川流不息的河水的中間的幾名婦孺，舉起了剛出生不久的孩童，襁褓裏的孩童，在凜冽的河風中，凍得皮膚髮紫，哇哇大哭。
她的四肢掙扎着，哭聲讓人聽着很是揪心。
“這是？”
葉凌月一驚，看看皇甫女官。
“祈願是這樣的，尤其是祈願的願望較大時，就需要付出代價，而且越是珍貴的供品，效果越好。她們一家人看上去家徒四壁，想來也拿不出什麼像樣的供品，所以纔會想要用新出生的孩子來祈願。”
皇甫女官顯然也早已猜測到這一點。
她搖搖頭，一臉的惋惜。
對於赤月川的風俗民情，皇甫女官很是不滿，可作爲外鄉人，又是別人的家務事，皇甫女官自然不會出手干涉。
“可那孩子是無辜的，爲了一雙眼，就犧牲一條性命？這些人，簡直是豬狗不如。”
夜凌光滿臉的義憤，就欲衝上去。
“光殿下，不可魯莽。祈願一旦開始，就不能中斷，否則這一家人都會遭遇不測的。我早年就曾看到一家人祈願承諾給出大量的供品，結果中途變卦，不願給出足夠的供品，後來那家人家家破人亡。你是好意，可那家人就要遭殃了。就連那個嬰孩，也會禍殃魚池，遭遇不測的。”
皇甫女官連忙制住了夜凌光。
夜凌光一聽，也猶豫了起來。
“萬能的聖河，求你重新賜予我兒光明。”
爲首的長者高呼道，她半截身子浸泡在河水中，對着自東向西奔流而去的赤月川，高呼道。
其他婦孺也跟着長者，做着一樣的舉動。
她們就如魔怔了般，這一刻，眼中都只有聖河，全然沒有人理會，那嬰孩的死活。
那嬰孩的哭聲在洶洶的河水中，迅速被淹沒。
這時，岸上的那名男子忽的睜開了眼。
“我的眼，我的眼睛看見了！”
男子歡喜着坐了起來，他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川流不息的聖河。
男人摸爬滾打着，爬到了赤月川旁。
“多謝聖河庇佑。”
那羣婦孺一聽，也是歡喜不已。
“感謝聖河，感謝聖河。”
葉凌月大驚，那男人千真萬確，的確是看到了。
“畜生！”
耳邊，一聲憤憤不平的怒斥聲。
只聽得一陣水花飛濺，葉喃思已經跳入了赤月川內。
方纔看到嬰孩被丟棄進河水中時，葉喃思的腦中，一片轟鳴。
她彷彿看到了當初的自己，被蘭楚楚無情的對待。
她急速向着聖河的中間游去。
“喃思姑娘她？葉姑娘，必須制止她，否則會惹禍上身的。”
皇甫女官大驚，她只顧着制住夜凌光，卻沒有留意一旁的奚喃思的舉動。
聖河的報復不容小覷。
葉凌月沒有多說，她看看聖河。
葉喃思的水性不錯，河面的河水湍急，她好不容易游到了嬰孩身旁。
“阿日，把人救上來。”
夜凌日心領神會。
皇甫女官一愣。
“葉姑娘？”
“皇甫女官，我不能以爲內入鄉隨俗，就見死不救。”
夜凌日和夜凌光互看了一眼，彼此眼底都有欣喜之色。
阿姐，果然沒有讓他們失望。
夜凌日擁有海藍之印，可以操控天下的水域，這片赤月川也不會例外。
他迅速驅動天力，試圖讓波濤洶洶的河面平靜下來。
可是旋即，夜凌日的眉頭一蹙。
河面沒有半點平靜下來的徵兆。
相反，在葉喃思救下嬰孩，準備返回的時候，河面上的河浪變得更加洶涌。
一個個河浪，拍打着河岸，捲起了足有一人多高的浪花，朝着葉喃思拍去。
“阿姐，我無法操控這片水域，水中，有神祕力量，制止我的干預。”
夜凌日面色凝重。
他從擁有了海藍之印後，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難道說，赤月川內，真有神祕的力量？
與此同時，在河岸的那一頭。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見了。”
早前還歡天喜地的一家人，忽的慌成一團。
那名雙眼剛恢復的男子，眼睛再度看不見了。
那羣婦孺一看，河中的葉喃思和嬰孩，勃然大怒。
“是她！她破壞了祈願，冒犯了聖河。”
婦孺們衝下河去，個個凶神惡煞，不顧一切撲向葉喃思想要搶奪她手中的嬰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