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山臉色刷的一下又黑了下來,剛纔他就一直忍着沒出聲,此刻已經忍無可忍了,他纔是那老東西的唯一子嗣,憑什麼到頭來,還要聽一個外人指手畫腳
“凌院長,這個恐怕不能由你來決定吧即便你聞名帝都,但這是我雲家的家事,怕是還輪不到你來插手吧”雲山目光森然的盯着凌天,冷冷道。
凌天淡淡瞥了他一眼,“這是你老子親代的,又不是我決定的,雲總不信就算了啊,我又不勉強,只不過到時候病人若是再有個什麼好歹,那我也就只好說聲抱歉了。”
雲山臉色頓時陰沉得能掐出水來,凌天這語氣,分明就是在威脅他,故意將責任都往他身上推
該死的那老東西究竟想幹什麼
雲山咬了咬牙,冷哼了一聲,“凌院長不要隨隨便便給我扣帽子,我只是擔心我爸的身體而已。”
凌天砸了下嘴,“誰知道呢你雲家的事,小爺才懶得管,要不是看在雲小姐的面子上,就你們家這樣的,小爺還懶得動手呢。”
雲山面上一陣青白,然而他也很清楚凌天的實力,說實話,即便他拿到了雲崇山手裏的全部股份,恐怕在凌天面前也不過是一堆渣渣。
在這個實力爲尊的現實裏,他的確沒這個資本跟凌天叫囂,只是,他不甘心,不但云崇山那個老東西偏向雲未央,連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醫生,都很明顯的偏向雲未央,真是可惡
“雲總,老爺親自交代,又有邢律師陪同,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陳叔沉着臉色道。
雲山臉色鐵青的怒瞪了陳叔一眼,旋即冷哼了一聲,“我只不過是擔心老爺子的身體而已,哼既然是老爺子的意思,那我當然沒什麼不放心的。”
凌天也懶得再理會雲山,扭頭看向雲未央,“雲小姐,那什麼律師,你們跟我來吧。”
雲未央垂着頭,跟在凌天身後,刑洺則是緊隨其後,3人很快便走到重症監護室外,凌天瞥了一眼那律師,這纔開口:“老爺子目前尚在半清醒狀態,你們可以進去,但是儘量不要刺激到他,明白嗎”
雲未央重重的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凌天嘆了口氣,“有小爺在呢,別提前哭喪着個臉,實在不行,你把幽嵐那個渣女叫來啊,搞不好還有轉機的。”
凌天這話倒是提醒了雲未央,若是雲崇山能挺過這一關,再有幽嵐醫治,或許他的病有所轉機也是未必
一想到這裏,雲未央的臉色頓時緩和了幾分,“好,那我先進去了。”
凌天:“”
她說好她竟然說好,這個辣雞之前不是說沒幽嵐的聯絡方式嗎
她分明就是有的啊
這特麼分明就是故意壞他情緣
雲未央和刑洺一起走進重症監護室,絲毫沒察覺到,她身後某個已經暴走的男人,此刻已經恨不得手撕了她。
重症監護室內。
雲崇山躺在病牀上,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儀器上顯示着幾排曲線以及不算樂觀的數字,他渾濁的老眼之中,彷彿有着什麼東西正在流逝,而他強撐着,像是在等待着什麼。
雲未央一走進來,便看到這樣一幅畫面,枯瘦蒼老的老人,毫無生機的躺在病牀上,等待着生命走到終點。
人生許多事無法逆轉,那一瞬間,她突然有種恍若隔世之感,分明,不久之前,這個垂垂老矣的老者,還那樣慈祥的朝着她笑,牽着她小小的手,教她蹣跚學步,再到處世爲人
記憶頃刻間如同潮水般席捲而來
雲未央的心臟,也是跟着記憶一點一點的揪痛,鮮血淋漓。
這世間,唯有時間不可逆轉,唯有生死不可改變。
雲未央感覺呼吸有些艱難,連連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一步一步走到病牀前,短短几步路,她卻像是走了一生那樣漫長。
“爺爺”雲未央站在病牀前,聲音嘶啞的開口道。
病牀上,雲崇山渾濁的眼珠輕輕轉動,遲緩的目光看向逆光站在的雲未央,他嘴脣翕動了幾下,手指微動,想要拿下呼吸機。
“未央”雲崇山有些口齒不清的叫着。
雲未央眼眶剎那間泛紅,喉嚨如同堵着刺一般難受,她咬了咬牙,俯身摘下雲崇山面上罩着的呼吸機,然後握住雲崇山蒼老枯瘦透着幾分涼意的手掌,“爺爺,未央來了,對不起爺爺”自從當年那件事之後,她便有些刻意疏遠迴避雲崇山,這個早已垂暮的老者,心底卻是時刻記掛着她的,如今雲崇山生命垂危,她才忽然明白,不論當年發生了什麼事,她都不應該刻意疏遠,這世間
許多人事,本來就是如此複雜,沒有絕對的對錯之分,可時間卻永遠不會重來。
雲崇山緊緊握住雲未央的手掌,蒼白的臉頰上,緩緩浮出一抹淺笑,“未央啊別難過,爺爺老了,終究會有那麼一天的爺爺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啊”雲未央鼻尖一酸,心臟彷彿是被利刃一點一點的刺進,疼得她連呼吸都有些遲滯,她咬着牙,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爺爺放心,未央已經長大了啊,未央可以很好的照顧自己了爺爺不要擔心未
央好不好”雲崇山緊緊抓着雲未央的手掌,那雙渾濁的老眼之中,滿是憐惜與寵溺,還有着一絲不甘,若是他還在壯年,還有時間爲他的寶貝孫女謀劃更好的未來,可是如今他已經是衰朽殘年之軀,已經不能再
護着她了。“未央啊這些年你過得太苦了,以後爺爺不在你身邊,你一個人怎麼辦呢爺爺爲你留了些東西,你一定要好好守着,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