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安晴的視界 >70、諾梓
    “報警”艾菁總是抱有一絲僥倖的態度,覺得沒有必要報警。但是,她又想起汝成成對安晴說的話,如果不報警的話,可能不僅僅對自己有威脅,如果樓內的其他人看到的話,或許他們也會很危險的。

    “喂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一個女警員問道。

    “您好,我被一個人跟蹤了,那個人可能還在我的門口,我不敢確定。”艾菁說道。

    “跟蹤請問您透過門鏡還能看到那個人嗎你確定那人還在你家的門口”她問道。

    “剛纔看的時候還在。”艾菁答道。

    “嗯,好的。請你形容一下那個人的特徵。”她準備開始記錄。

    “那人是個40歲左右的婦女,有一頭灰白相間的頭髮,她穿着一套類似連衣裙的衣服,色調是暗紅色的,有些許花紋,身高大約在1米6左右吧,她的眼睛”艾菁還沒說完,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細微的笑聲,他們一定是覺得艾菁在開玩笑。

    “咳咳喂小姐,您還在嗎請您接着說。”她故作嚴肅地說道。

    “你可以嚴肅點嗎”艾菁對這些警察已經失去耐心了。

    “請您繼續說。”她沒有理會艾菁的話。

    “那個婦女她的眼睛很渾濁,呈灰色。她的言行舉止都不像正常人,只會陰森的笑。”艾菁覺得自己有點自討沒趣了,這些警察怎麼可能解決這個問題

    “嗯,您怎麼稱呼”她問道。

    “我姓艾,叫艾菁。”艾菁答道。

    “好的,艾小姐。我跟您重新複述一下,年齡40歲,性別女,身高1米6左右,行爲舉止異於常人,視力不太正常,身穿暗紅色連衣裙,對嗎”她確定道。

    “我不知道視力是不是正常,我只說她的眼睛很渾濁。”艾菁糾正道。

    “是青光眼嗎”那人快要繃不住笑了。

    “我不知道你們警察怎麼辦事情的怎麼可以這麼不嚴肅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嗎”艾菁有些惱了。

    “艾小姐,我們可以爲你出警,但是,換做你,你覺得你形容的這個人有什麼威脅嗎”她反問道。

    “不會。”艾菁沒有反駁的餘地。

    “所以,也請您諒解,我可能態度上有點不認同,如果給您帶來不愉快,那我抱歉。但是如果謊報的話,對您個人影響也不好。”她說道。

    “我知道,但是我沒有說謊。”艾菁嘆了口氣。

    “好,請您告訴我地址。”她問道。

    “在朝陽區芍藥居的長新家園。”艾菁答道。

    “好,請您保持手機暢通,您附近的公安局將會出警。”她說道。

    “好謝謝。”說完,艾菁便掛斷了電話。

    “搞不懂這個女生。”她小聲嘀咕道。

    “怎麼了諾梓。”旁邊的接線員陳向清問道。

    “你看我記的情況。”說着她便把屏幕扭了過去。

    “還好吧”他小心地說道。

    “你眼睛是瞎還是怎麼”她懟道。

    “你說話給我注意點兒。”他警告道。

    “怎麼娘娘腔”她瞪了他一眼。

    “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以前就有人告訴過她,諾梓的脾氣很怪,很容易激怒,讓他離她遠點,現在他算是信了。

    “現在的女生真嬌氣跟你似的,我還是趕緊把情況傳給附近的第五公安局吧,省的到時候又投訴我。”她抱怨道。

    他看了看諾梓,沒再說話,轉頭繼續埋頭工作了。

    諾梓在這裏當接線員已經好多年了,雖然做了很久,但其實她還不到30歲。曾經的她,總是幻象自己會做一番大事,總是想要向自己的父親證明自己可以做得到,儘管自己是女生一樣可以活得很精彩,而並不是紙上談兵。但是卻屢屢受挫,現在的她,似乎剩下的只有憤怒和抱怨了。

    她的父親諾言是認爲,一個女孩子,工作做得再怎麼好,也不如嫁個好男人,典型的大男子主義。而且,似乎她做什麼,都不能讓自己的父親滿意。在這種沒有認可的環境下,諾梓反抗的意識卻愈加強烈,並沒有絲毫的屈服。她的脾氣雖然沒有她父親那麼剛烈,但也非常相似,都特別易怒、難以控制。也正是因此,他們父女二人的關係一直很差。

    “我求求你諾言,別打了她才12歲啊”諾梓的母親楓芳跪在地上哭喊道。

    “要你有什麼用嗯給別人家傳宗接代是嗎”說着,他晃晃悠悠地又灌了一口酒。

    “我不結婚”她渾身顫抖着吼道。

    “你說什麼哈哈,小崽子還會頂嘴了。”他把酒瓶子摔到地上,接着一腳踹在了諾梓的肚子上。諾梓痛得眼皮直打顫,但是她還是顫抖地站了起來,狠狠地盯着父親。

    “諾梓,認個錯吧,好嗎,聽媽一句話。”楓芳苦苦地央求道。

    “我沒有做錯,我什麼都沒有做我爲什麼要認錯難道要像你一樣嗎忍受他一輩子”她流着淚喊道。

    “還說我讓你說我讓你說”諾言毫不留情地扇了她好幾個巴掌

    所以,她一直都很憎恨自己的父親,更憎恨自己的母親。爲了自食其力,她很早就離開了學校,當一個人有了獨立的經濟的時候,便不會再懼怕生存的問題,會摘下自己忍耐已久的面具,好讓“別人”看到自己真正的一面,然後解脫自己。

    “給,給我酒畜生”諾梓剛下班回家,他父親便怒衝衝地問她要酒喝。

    “啪”她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說道:“少他媽罵我給,廢物,這是你要的酒,趕快喝死吧,嗯”

    “嘿嘿嘿”他扔掉手裏抱着的空瓶,拿過諾梓遞給她的白酒,接着灌了起來。

    “諾諾梓”她的母親擦了擦手,從廚房走了出來。

    “怎麼”諾梓不耐煩地擡起眼睛問道。

    “再怎麼說她也是你爸啊你別這樣好嗎,他已經上年紀了,身體越來越不好了”她央求道。

    “我怎麼了我每天給他買酒已經不錯了從小到大你對我盡過什麼責任嗯管什麼管我不會像你一樣你趕緊接着做飯去,別廢話了。”說完,諾梓轉身進了臥室。

    “諾梓”她的母親站在原地,淚不止地流

    “我真希望你死,你就喝死吧。”諾梓背靠着門,咬着牙,恨恨地說道。

    就在幾個月後的一天晚上,也就是“夜行人”頻繁作案的時候,他的父親死了。他的軀體被肢解,掛在了諾梓家的門口。那時候,她的母親恰巧出去買菜,回來時恰巧見到了這一幕,她被嚇得當場昏了過去。

    諾梓心裏沒有一絲起伏,她甚至感謝那所謂的“夜行人”,因爲這樣的話,以後便“解脫”了吧

    躺在病牀上的楓芳,看着女兒揚起的嘴角,內心無比恐懼。她知道,他們培養了一個“惡魔”。對,這所有的一切,並不僅僅是她父親的責任,還有她的責任。她的無限妥協、忍讓,讓諾梓心裏滋生的恨意與憤怒掩蓋了所有。

    諾梓從病房走出來的時候,她回頭看了母親一眼,在楓芳看到那個眼神後,她嚇得瘋叫了起來。因爲在那一刻,她便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一個母親,再瞭解不過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她也明白了,爲什麼諾梓給她送飯,工具是磨得鋒利的“叉子”而不是毫無意義的“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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