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淼夜帶着艾菁一路上馬不停蹄地趕路,唯恐一切會來不及。艾菁也知道,世界不是過去的世界,而那個淼夜也不是曾經的淼夜。她只是無法完全割棄,她做不到對這個事情視而不見,就算是那只是曾經,但那也是痛徹心扉的曾經。

    中途,他們偶爾也會休息,主要是淼夜怕艾菁一直被他那麼抱着會不舒服。所以淼夜纔會每隔一段時間就停下來,也好趁機給她補充些能量。他的話倒是沒什麼問題,不過艾菁的身體很虛弱,一直這麼折騰肯定是不行的。

    “你醒了?是不是我抱得你不太舒服?”正在躍進的淼夜瞄見艾菁睜開了眼,於是便問道。

    她搖了搖頭,她半睜着眼睛,慢慢地伸手輕撫了一下他的臉頰。以前可能連想到不會想的事情,如今卻成了現實。這樣一個野蠻而冷酷的徒印之魔,卻禁不住艾菁的撫摸,微紅了面頰。雖然他依然目視前方趕路,但是內心卻很激動,有艾菁在他的身邊,他感覺自己也不再空洞,心底的暖流也漸漸涌起。

    艾菁放下了手,聽着淼夜強勁有力的心跳,這讓她感到非常心安。她慢慢閉上眼,稍作休息。她似乎都已經記不得上次有這種感覺是什麼時候了,雖然淼夜不是人類,但是他卻能給艾菁最想要的。

    淼夜也曾在間歇的時候問她恨不恨自己,艾菁只是一笑而過。她並不恨淼夜,只不過那份和中奇的感情讓她的內心倍感矛盾,她甚至有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所以在那一刻,她的氣血受了衝,極度心力衰竭。

    但,如果中奇真的愛她的話,他也應該會理解的吧。

    而且,對於淼夜來說,他作爲一個徒印之魔,他已經改變了很多。有些事情不能夠想得那麼絕對,如果一直困在思想的囚牢的話,可能會永遠走不出來。現在的艾菁,就已經想的很明白了。可這一切似乎已經有些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臟能挺多久,或許在半路上就會衰竭而亡。

    說起來,她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如此執着於這個所謂的征程。如果真的能讓世界變回原來的模樣的話,一切都會更好嗎?她也不確定。

    “不要亂想,放心,我不會讓你死掉的。”

    每當艾菁眼神迷惘的時候,淼夜便會安慰她。雖然淼夜表情總是很嚴肅,但是他卻無時不刻地注意着艾菁的情緒變化。他不想讓艾菁想得太多,那樣的話,對她的身體也會有或多或少的影響。

    “如果我死了,你怎麼辦?沒有一個和你‘近’的人。”

    艾菁在他們之前休息的時候也問過淼夜這個問題。對於這個問題,淼夜似乎就沒有考慮過。因爲他認爲自己一定能夠救下艾菁,不管這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由於艾菁需要補充能量,淼夜也肩負起了給艾菁找食物的任務。他很不理解爲什麼人類會喫這些東西,罐頭,零食。但是看艾菁喫得津津有味,他對此很好奇,於是自己也試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覺得也並沒有那麼糟糕。雖然作爲魔的他主要能量獲取方式是吸食靈魂,但這也並不影響他們的味覺。

    他喫東西時的表情就像一個小孩子,艾菁看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怎麼了?”淼夜問道。

    見艾菁笑了起來,一旁的淼夜有點兒懵,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拿着薯片的爪子也一不小心把薯片夾碎了。

    “沒什麼。”艾菁咬了口麪包,然後微笑道。

    “我是不是應該再找個皮囊,現在這副模樣,你習慣嗎?”淼夜撓了撓頭說道。他以爲艾菁笑的是這個,所以有點兒不好意思。

    艾菁轉過頭,擡起腦袋看着他說道:“這樣子,挺好的,讓我能看到你,而不是其他人。”

    聽過她的話後,淼夜一把將艾菁摟在懷裏,他寬闊的胸膛就像海洋一樣,似乎將她融合到了自己的懷抱中。他明白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如果從新來過的話,艾菁也不想再看到淼夜穿着別人的皮囊,她想要看到淼夜真正的“自己”。

    “咳咳。”

    艾菁突然咳嗽了兩聲,驚慌失措的淼夜趕忙鬆開手臂,他還以爲自己弄疼了她。艾菁搖了搖頭,並不是因爲淼夜,而只是她頭有點兒暈。現在艾菁就連換鏈都做不了,身體實在太過虛弱。爲了避免沒有意義的戰鬥,淼夜也是儘可能地避開黑暗生物比較密集的地方。

    “你沒事吧?”淼夜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事,其實你沒必要這樣費力地管我,如果就這樣結束的話也挺好。”艾菁平靜地說道。她並不是故意在暗示什麼,也不是矯情。她只是覺得在她的人生中該體驗的事情已經都體驗過了,如果就這樣結束的話,儘管對於愛情她還是有那麼一點遺憾,但是這或許已經足夠了。

    “不可能,你別亂想了,你是不是感冒了?”淼夜一本正經地猜想道,然後收起爪子,用手背碰了碰她的額頭,試試溫度。他從人類的記憶中得知,當人類感冒的時候,就會昏昏沉沉的,有的時候也會說一些亂七八糟的話,所以他纔會這麼想。

    艾菁輕輕地把他的手拉了下來,然後低着頭,看着抱在懷裏的他的手說道:“沒有,只是想說,謝謝你。”

    “爲什麼謝我?”淼夜不解道。

    艾菁輕笑了一聲,或許這在淼夜看來,他們之間根本不存在“謝謝”這種事情。這更讓她感到陣陣暖意,或許心中的那份不安會漸漸地隨時間消逝。當那一刻到來的時候,艾菁她應該就會完全能夠敞開胸懷了吧,她想。

    而淼夜認爲這是他應該做的,不僅僅是因爲中奇的事情,更是因爲艾菁的存在帶給他的意義。這種意義對他而言是無比貴重的存在,以前的他並不知道會有這樣的感覺,但是從那時起,他就已經決定用心去守護這份感覺,直到自己倒下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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