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從課本走向歷史 >第一五四章 民族的脊樑
    ‘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三寸人間 .yanqingshu.’

    這兩句詩沒有半點的誇張,真實的描繪出了北地的氣候。

    北方的暖季總是短暫的,一場寒風過後,之前還滿是青翠的草原已經變得枯黃一片,再一場寒風下來,會有漫天的雪花飄落。

    現在的天色極爲陰沉,看樣子距離下雪也不遠了。

    北地的冬天,氣溫低的嚇人,現在雖然剛剛入冬,卻也進入了滴水成冰的季節。

    地窖有一個好處,那是因爲在地下的緣故,依靠着地溫,再加四面都是土壁,寒風吹不進來,要地面溫暖不少。

    但也只是暖和些罷了,在這個滴水成冰的時刻,沒有幾個地方是溫暖。

    不少匈奴貴族厚厚的帳篷裏點着火,穿着厚厚的毛皮,喝着溫熱的馬奶酒,把手腳都插進使女溫暖柔軟的胸膛裏,猶自在抱怨天氣寒冷,更不要說蘇武的這個土窖了。

    蘇武已經兩天沒有喫東西,沒有食物提供熱量,即便是他把那張破毛氈和着衣服緊緊裹在身,身子縮成一團,緊緊的靠在土壁,渾身也依舊在瑟瑟發抖。

    一天前的時候,沒有食物做支撐,他覺得整個肚子都在如火一般燃燒,到了現在,倒是沒有飢餓感傳來了,只是覺得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

    “漢人!只要你投降,這些食物美酒還有皮裘都是你的!”

    土窖的方再次露出了兩個腦袋,其一個操着半生不熟的漢話,對着縮成一團的蘇武大喊。

    他手拉着一個繩子,繩子拴着一個烤的金黃的羊腿,迷人的香味從面散發出來,直往人鼻子裏鑽。

    在羊腿的邊,還有着一個用來裝酒的皮口袋,只看皮口袋的樣子,知道里面裝的酒漿不是凡品。

    這人嘴裏這樣說着,拎着繩子,把羊腿還有酒放下來,吊在距離蘇武伸手能夠到的地方。

    “漢人,好好看看!這可是秋天時從黑熊身扒下來的皮!

    這毛多密,多軟,穿它,我保證,是面對再大的風雪,你都會熱的出汗!

    只要你臣服我王,我立刻把它給你!“

    匈奴人扯出一件厚實的黑熊皮裘衣,用手拍的‘砰砰’作響,對着蘇武大聲誇讚着他的好處。

    烤羊肉的香味喚醒了蘇武麻木的腸胃,一種極致的飢餓感頃刻間傳遍了他的全身,他的腸胃發出強烈的響動,迫不及待的想要進食。

    他的身子愈發的寒冷,寒氣彷彿是從骨子裏往外冒,他只要伸伸手,只要說一句話,這些他最迫切需要的東西都會從天而降。

    但是他沒有這樣做。

    他任由肚子在不停的響動,任由身子瑟瑟發抖,只是裹緊了破爛的毛氈以原有的姿勢靠在土壁一動不動。

    兩個匈奴人在外面說了一陣,得不到絲毫迴應,把羊腿還有酒拉去,嘴裏罵着一些東西徑直離開。

    “這個漢人骨頭真硬!這樣的苦和誘惑都能受住!”

    “嘿嘿,只是時候未到而已,這才兩天時間,在餓兩天,是丟下去一塊骨頭,他都會撿起來啃!

    硬骨頭的人我見得多了,到了最後又能如何?”

    兩人說着搓搓手,縮緊脖子,加快步子鑽進了不遠處的一個帳篷,帳篷裏面生着火,還有半隻被烤的金黃往下滴油的羊……

    風颳的更大了,發出不知名的嗚咽,僅僅是聽聽聲音,讓人不自覺的身子發冷。

    在天醞釀多時的雪,成片的掉落下來,被風裹着胡亂飛舞。

    雪花打在帳篷,打在枯草,打在縮在一團的牛羊身,還有一些倒黴的,來不及發泄胸怒火,一頭跌進了深深的土窖裏。

    天氣愈發寒冷,寒氣如同刺骨的鋼錐,無孔不入,蜷縮成一團的蘇武已經很久沒有動了,這讓一直在關注着他的王慶,很擔心他這樣去了。

    他想要喊他,卻發不出聲音,想要把系統空間裏裝着的衣物給他也一樣做不到,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在這裏忍飢挨餓,受苦受難……

    王慶心裏很難受,他真的淪爲了一個看客……

    北方的東西總是多了一分豪氣,連雪也下的痛快,一刻鐘的時間不到,土窖裏有了一寸厚的積雪。

    那個縮成一團完全隱沒在黑暗的人動了動,緩緩的醒來。

    王慶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所以不知道他現在倒是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情。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抖抖索索的活動了一會兒凍僵的手腳,來到了積雪前,把手在身擦了擦,捧起一片積雪捏實,迫不及待的往嘴裏送去。

    身體對水分的渴望遠超過了對寒冷的畏懼,雖然冰雪下肚讓他本抖索的身子抖的更加厲害,他卻沒有絲毫放慢吞食冰雪速度的打算。

    頃刻的功夫,五個拳頭大小的雪團的已經進了肚子。

    蘇武蹲在那裏緩了緩,忽然扯過身的毛氈用力的撕咬起來。

    毛氈結實,廢了好大的勁才從面撕咬下一塊來,他一下一下嚼的極爲用力,卻怎麼也嚼不爛。

    嚥了幾次也沒有嚥下去之後,他從地抓起一把雪捂進了嘴裏,待到雪融化之後,拼命的往下嚥毛氈。

    粗糙的毛氈噎的他伸長了脖子,兩隻眼睛也有些發圓,好不容易下了肚,彷彿用盡了身所有的力氣,坐在那裏大口大口的喘氣。

    過了片刻,喘氣聲稍稍的平息,蘇武再次抱着毛氈拼命的撕咬起來……

    王慶看的心酸,卻什麼都做不了……

    “…我…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撐下去…我蘇武是大漢人,身爲陛下臣子,怎…怎能被蠻人降服…

    …你等想…想要以此來降…降服蘇子卿,怎…怎麼可能!

    我蘇…蘇家世代忠良,爲…爲陛下不棄,父親位列將,爵通侯,兄弟親近……怎……怎能降服匈奴之手……”

    他斷斷續續的說着,拼了命的往下吞毛氈,好久之後,方纔逐漸停下。

    午夜寒氣逼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在這樣的夜裏睡去,再也沒有醒來。

    蘇武抖抖索索的站起身,裹緊少了一片的破毛氈,搖搖晃晃的圍着土窖慢跑起來,步履蹣跚,卻一直沒有停下……

    王慶看着這一切,有種涕淚橫流的衝動。

    華民族之所以越過幾千年的歲月,幾經磨難而屹立不倒,是因爲在關鍵時刻,總有這樣的人挺身而出,頂風破浪,迎風斗雪,生生的撐起了整個民族,使得華民族沒有消失在歷史長河之,能夠得以延續下去,越來越強!

    他們是普通人,也是民族的脊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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