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東林幾人也不惱怒，臉依舊含笑，心倒是理解。
從先前種種來看，這武柏是那種一直埋頭苦學，平日裏不張揚的人，之前又未曾有他考試的記錄，想來是第一次應試。
想來先前他本人即便是有些把握，卻也不敢往這麼高處想，此刻猛然聽到解元是自己，一時間只怕是呆住了。
李暢在左顧右盼去看武柏到底是何許人也的時候，忽然想起，這解元者，居然和那個狂徒同姓，不過卻是一個天一個地下。
一人高解元，另外一人只怕是墊底，這次州試，第一和最後全都被姓武的包攬，想來也是有趣。
是不知那狂徒在見到自己同姓考的如此只好時，心裏會是怎樣的滋味。
“……雲飛兄，你可知那狂徒武大郎的姓名？”一旁的沈明，突然問李暢。
李暢微微一愣，思索一下，這才發現，平日裏衆人都是武大郎武大郎的叫，倒還真不知他的真姓名。
隨後心一動，一股荒謬的感覺忽然升心頭，張張嘴，難以置信的道：“羽成的意思是，這解元武柏是那武大郎？”
沈明面色有些不自然，搖搖頭道：“沒有，只是一時想到了這裏……”
李暢面色也變得不自然起來。
這附近州縣姓武的本不多，先前他們提前來到東平府，也四處走訪結交了不少考生，裏面好像是沒有一個姓武的。
又想起臨走之時，那狂徒閉着的門窗，以及在這裏並未見到他的事情，那種荒謬的感覺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哥哥，你這本家到底是誰？怎地這般大的架子？考官都叫了三遍，都曾見他出去。”
湯隆看了一陣，依舊是未曾發現那名叫武柏之人出現，不由的低頭看向王慶，卻發現王慶的面色極爲不對。
“哥哥，你怎地了？”
“我剛想起，我叫武柏……”王慶聲音有些喃喃。
“啊？”湯隆一臉的驚愕，還有這種忘了自己叫什麼的操作？
旋即反映過來，一把拉了王慶，高聲喊道：“武柏在此！”同時朝前擠去。
衆人聞聲看來，只見一個麪皮有麻點的漢子正一臉驚喜之色往前去。
衆位考生一邊羨慕的同時，也讓開道路，還有人對着漢子拱手，表示恭賀。
李暢等人，見到應聲之人不是武大郎之後，剛鬆了一口氣，又馬提了來。
因爲他們已經認出，這人是一直跟隨着那武大的人，而他並沒有參加州試，也是說……
他們的想法很快被證實了，因爲來到隨着這人一同來到前面的，正是那身高不足五尺的狂徒！
“你是武柏？”
梅東林看着湯隆笑問道。
在衆人齊齊注視之下，湯隆連忙搖頭，側身指着王慶道：“回稟大人，武柏是我這位哥哥！”
他這話一出口，莫說是那些考生，連見多識廣的幾位考官，都是面帶異色。
好在經歷的風浪多，這樣的神情只是一閃而過，很快調整過來，看着王慶道：“你是武柏？”
王慶自然是不敢把自己忘了名字的事情給說出來，但他的震驚卻是實實在在的。
對於這次考試，他之前確實是有把握能過的，考完之後也是這種感覺，但也只是能過而已，連前十他都沒有想過，更不要說解元！
要不然的話也會做出站在那裏一塊跟別人一起尋找武柏是誰的蠢事了。
到現在他都暈暈的，弄不明白這頭名怎麼落在了自己頭。
孃的，老子什麼時候這樣牛了？
現實學的時候年級第一都沒有拿過，到了這裏這樣拿到了一個州試第一？
到底是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太牛，還是這些考生太菜？還是這幾位考官眼神不好？
幸好這幾人不知道王慶心裏想的事情，若是知道了，說不定會拂袖而去。
梅東林幾人才見到王慶時，各種錯愕驚訝也是避免不了，但隨後反而釋然了。
是了，這樣對了，一般人有這份才學，誰不是早早的出來貨與帝王家？
即便是沒有追求功名的心思，名聲也該早傳揚出去了纔是，怎會一直默默無聞聲名不顯？
也只有長成這樣，纔會專心把學問做到這份程度之後，不知鼓起多大的勇氣前來參加州試。
他們幾人都是經歷過科考的人，自然知曉這裏面到底要下多少功夫，常人尚且如此，更不要說這個天生有些弱勢的人了。
在追求學問的路，恐怕是沒少遭受別人白眼，喫的苦要一般人更大。
梅東林擺手道：“無妨無妨，你常年求學，付出諸多辛苦，今日一朝成名，一切辛苦都不曾白費，心緒激盪也是應當，老夫幾人又怎會責怪？”
一旁的東平府尹陳昭和司馬子興二人也是出言說了一些勉力的話。
不遠處剛剛從震驚緩和了一些的李暢等人，聞言心更是怪異。
那裏來的常年求學？他總共學的連一年時間都沒有好不好？！
但在這個時候，自然是不敢出聲，說些什麼。
只是看着那身材矮小武大郎在前方與三位考官談笑對答，有些頭暈。
“這不是賣炊餅的武大郎嗎？他…他不是娶了張家那侍女搬到了別處，怎麼……怎麼……”
有清河縣的學子認出了王慶的身份，一時間不知道還說些什麼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這聲音雖然不算太大，但因爲離前面較近的緣故，還是落入了梅東林幾人耳，當下對王慶的評價變得更高了。
原以爲他已經夠不容易，原來還有這番隱情，乃是一邊賣炊餅一邊讀書……
當下免不了又多勉力了幾句。
隨後開始念剩餘的舉之人，李暢這次發揮的不錯，名列第三，沈明第十。
這樣的成績沒，若是放在往常，他們恐怕在興奮不已，呼朋喚友的準備慶祝。
但現在，看着那個站在最前面的矮子，卻是怎樣都歡喜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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