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人事的變動,其實從來都沒有真入了皇帝的眼中,此時的天啓皇帝,依然在辛勤的做“小蜜蜂”,每日採花繁忙,和衆多侍女妃嬪在後宮中尋歡作樂。
說來也怪,原本皇帝鍾情于格物致知之術,並不算什麼荒淫天子,但是近來性情卻和以往截然不同,不僅每日在宮中與那客印月廝混,更是多次連召數位妃嬪侍寢,起初還是每晚一兩人,到後來甚至發展到白日宣淫的地步。
皇帝在宮中愈發胡作非爲,終於引起了皇后的極大不滿。皇家宮闈的一切事務,都是帝國的體面。
“皇后,不能猶豫了,客氏不除,當爲國家大患啊。”皇后的貼身宮女宜卿低聲在一邊對張嫣道:“李大人從內官中祕選的內軍,已經全部交到娘娘的手裏,現在不動手,一旦客氏大了肚子,那可是天大的醜聞,讓皇家還如何能隱瞞下去”
客印月縱然和皇上的私情滿朝皆知,但是畢竟身份上還是皇帝的乳母,若是在宮城中懷上身孕,那就真是讓皇室顏面掃地的下場。
李沐自第一次入京後,就主動出資幫天啓辦內匠坊,從而選用了不少小太監出宮接受軍事訓練,內匠坊本是培育內官工匠之所,各種鐵器兵器都不稀奇,雖然宮城內不讓攜帶兵刃,但是找些厚實的鐵棍子也是可以的。這內軍雖說人數不多,都是無根的太監,但是大多培養多年,忠心有嘉,況且紫禁城裏面,只要不引來禁軍,就那些尋常宮女,怎麼會是受過訓練的內軍的對手
“奉聖夫人雖妖魅惑主,然深得陛下歡心,若是本宮強行將其杖死,怕是會讓陛下心生怨恨啊。”張皇后憂心忡忡的道。
“娘娘。”宜卿焦聲勸道:“您是大明朝的國母,正宮皇后,母儀天下,處置禍亂後宮的奉聖夫人,正是合情合理,挑不出錯處來,先前,您是勢單力薄,無能爲力。現在有了李大人襄助,兵權錢物,一無所缺,還怕她客印月個騷狐狸精”
“宜卿,怎麼說話呢。”張嫣見宜卿話語不堪,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若是這麼不清不楚的直接把她打死了去,會不會。。。於制不合,畢竟那也是人命啊。”
“娘娘”宜卿見皇后心軟,暗暗跺了跺腳,張嫣形貌端莊,雍容大氣,姿色清麗,美貌無瑕。更兼處事公斷,心地純合,可這個節骨眼上了,還怎麼能對敵人心軟呢
宜卿心裏一橫,輕聲對張嫣道:“娘娘,打死她,有什麼可惜,想想張裕妃,您真的覺得,客氏不該死嗎”
“這。。。”提起張裕妃,張嫣心裏咯噔一下,張裕妃原爲宮城婢女,剛烈正直,爲人直爽,不願意與客氏、魏忠賢同流合污,對二人惡行常有不滿的言論。天啓三年受到皇帝臨幸而封妃子,因生得俏麗可愛,人又聰慧善良,當時很是受寵。張皇后見這姑娘嫉惡如仇,性格清正,故亦頗爲鍾愛。
八月二十日,渴到極致的張裕妃,只好拖着沉重的身體,匍匐着爬到屋檐下喝雨水止渴。二十二日,因雨水不潔引發高燒不退,在被客印月餓了整整十四天後,不幸香消玉殞,最終被奪取所有封號,按宮女下葬,年僅十八歲。
此事之後,張皇后徹底和閹黨決裂,再不稍假以辭色,若不是皇后尊貴,加上皇帝時而伸手維護,張嫣未必就能活着挺到今天。
如此狠毒無情,簡直如蛇蠍一般的女人,在宜卿這樣的大宮女眼中,正該千刀萬剮以儆效尤。還談什麼於理不合實在是多此一舉。
張裕妃的事情,難免讓皇后傷懷許久,每每念及此事,無不咬牙切齒。但魏忠賢勢力強大,客印月又緊緊和魏忠賢綁在一塊兒,等閒奈何不了她。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命啊皇后娘娘。”張嫣尚在猶豫之時,門外的突然傳來小太監驚呼聲,張嫣眉頭一皺,對左右言明放人進來,就看到一個穿着宮裝的太監,連滾帶爬的跑進來,跪在地上不住的磕頭道:“參見皇后娘娘快救救我家娘娘吧,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你穩住氣息,好好把話給本宮說清楚。”張嫣身爲大明國母,自然要有國母的氣度,淡淡的回問道:“你是哪出宮室的管事”
“回稟娘娘,奴婢是景陽宮的管事太監,今兒一早,奉聖夫人就來了我們景陽宮,抓住成妃娘娘,說是要治他照看不周,遺落太子的罪名。”
“遺落太子”張嫣奇怪的道:“此話怎講。”
“前些日子天罰,太子殿下和任妃娘娘都不幸薨逝,宮城上下,俱是傷心,成妃娘娘一貫與任妃交好,故而在任妃有事務時代爲照看太子,可是那都是娘娘心善,主動幫忙的啊,怎麼今日,成了她失職,還成了她的罪名呢”那小太監哭訴道。
“她好好兒的,怎麼突然想去找成妃的事兒”張嫣疑惑道。
宜卿見皇后發問,主動開口道:“娘娘,昨日皇上經過景陽宮,估計是臨幸了成妃,奉聖夫人因此生出怨氣來。”
“真是放肆”張皇后玉手拍上那紫檀木桌,氣得渾身發抖,恨恨的道:“她客印月,是不是以爲,六宮之內,除了她沒有別人了皇上年紀輕輕,尚無後嗣,正該雨露均沾,爲我大明萬世江山計,如此行事,簡直罪同謀逆”
“來人”張嫣鳳冠抖動,怒容滿面,氣勢洶洶的道:“派人去景陽宮,把客印月給本宮抓過來,本宮倒要讓她認識認識,什麼是大明國母,什麼叫統領六宮,母儀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