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相識這般久,不管是何種情況下,雲初倒還從沒聽過南容凌這般努力緩和生怕驚動什麼一般的可說是溫柔的語氣。
所以,從坐上馬車便一直不言,目光有些怔滯的雲初緩緩的,眸光落在南容凌身上,明亮的清眸裏光束凝定,“什麼時候出大晉國土”
南容凌聞聽雲初此言,倒是很明顯輕微一怔,然後眼底好似繁花緊簇的光束動了動,有些不敢相信,“你就這般快想要離開大晉”
“你覺得呢”雲初反而眉宇一挑,不過,面上卻並無絲毫輕快鬆軟之意,只感覺眼底眉目間都是濃濃的化不開的深寒。
“大晉幅員遼闊,走最近的路程也要幾日方可。”南容凌到是給了答案。
“我以爲憑你的本事,可以縮短時間。”雲初面無表情,然後,移開了目光。
南容凌的脣角卻是極其輕微的勾了勾,不說話了。
不知爲何,他此刻的心情,突然很好,明明很心疼這樣的雲初,可是一想到她就要跟着他離開大晉,當着那般多人的面前幾乎與景元桀算作是決絕
心裏,竟是如此的輕鬆愉悅,就好像柔軟的海岸塗上天際處那片旖旎的海霞,渾身溫暖。
而馬車外,南容凌和雲初的話沒有避開衆人,是以,墨月也自然聽得清楚,可是,越是聽得清楚,就越是蹙眉。
她不喜歡雲初,不止是她當初在太子選妃大典上對太子所做的一切,更是出於女子天生對女子的一種天生警覺。
她喜歡太子,可是她會謹收了那分心意,因爲,相較於和太子在一起,她更想太子安好。
他怕雲初會真的和太子走在一起,卻又更怕,素來高高在上,任何女子都入不得眼珠的太子被這個精怪狡詐的女子欺騙,終有一天,整顆心都會被她霸佔,就像大晉太子
而且,方纔,太子對雲初說話的語氣她跟在太子身邊這般久,可是從未見得過,聽得過,這般溫柔輕和的語氣。
墨月咬了咬牙,面色難看,握着馬繮的手將手心勒出青痕都未察覺。
“看來,你的屬下不太歡迎我。”馬車內,雲初的聲音突然不鹹不淡的響起,馬車外,墨月正沉然紛飛的思緒當即一定,心頭也是一驚,她再恨,可是心裏情緒穩得如此好,這個雲初也太敏感。
想歸想,墨月立馬緊着神色,恍若不覺。
而此時,馬車內心情正好的南容凌聞聽雲初之言,沒動,可是一句卻是不知對誰說的,警告的意味在空氣中深深蔓延,“你以前本就在南齊,不會有人不歡迎你。”
雲初細細的看着南容凌半響,方纔輕輕“嗯”了聲,一聲落,便一拉旁邊柔軟的薄被,又整了整坐下那同樣柔軟的毯子,然後,將薄被蓋在身上,很安靜的閉上了眼眸。
一切動作安靜而利落,可是,馬車內昏暗的光下,也遮擋不住雲初閉上眼睛時那片濃睫下,一片沉重的青影。
南容凌眼瞧着,脣瓣動了動,眉心輕微皺了皺,終是沒說話。
只是,小小的車廂內,女子清香如雪的味道,如此好聞,好此沁人心脾,癡癡不疲,誘人心房。
如此安靜,如此的,低眉順眼的,惜字如金。
不知爲何的,南容凌方纔微微升起的好心情頓時又一掃而空,心裏無端憑生幾絲煩躁,煩躁過後,又覺得心裏好空,似乎,這些日子裏,任憑他如何怒力想,卻好像記不太起雲初幼時那殺伐果斷,淡定沉靜的小模樣。
能記得她所做的一事,卻就是偏偏記不起她幼時的樣子。
而這般恍然想起來,這般多年來,他也只心頭一個信念,讓他一直不放棄的找尋她。
南容凌擡手撫了撫鬢髮,又以手指按在眉心。
馬車還在穩穩的走着。
良久,南容凌又放下手,凝視着雲初的睡顏良久,突然轉身,一拂手,鑽出了馬車。
“太子,可是有何吩咐”墨月當即趨馬上前。
南容凌看一眼墨月,搖搖頭,似乎若有所思。
墨月看着南容凌這表情,又看了看簾幕緊才的馬車,牙齒緊了緊。
雲初擺明是在休息了,就休息,還把她家的太子趕出來,真是
“天色漸晚,再走一個時辰,所有人停下休息。”南容凌這時吩咐。
墨月等人當即點頭,“是。”
而馬車,雲初好似當真睡着了,氣息均勻綿長。
大晉京城。
城門之事,在青安和京二的動作之下,很快處理完畢。
只是,二人雖然不相信也確定人不是雲初殺的,可是還是對那死去兵將的屍體好好查探了一番,只是,二人在將屍體檢查一番後,皆是面色凝重。
“手段乾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京二道。
“聽他們說,是一進來時那人就已經看見那人死在了雲初腳邊。”青安也道。
“可是,以雲初的性子那種情形下看到了這樣一個將死之人,心下揣度並不會久待,可偏偏這人被插中的地方,剛剛夠活說幾句話的時間,所以,一切都剛剛好。”青安眼裏盡是迷茫,他自幼生活在北拓疆域,雖不是見過大風大浪,可是,奇門異術,毒蟲蠱藥卻是瞭解個分,對殺人的手法,更是知之甚深。
“故意拖延時間。”青安想了想終於蹙眉道。
京二點點頭,卻是牙齒咬得咯噔響,“哪個該死的讓爺我擰出來,非得大卸八塊。”話落,又對着身邊的護衛詢問,“雲初和南齊太子走到哪裏了”
“一個時辰前便失去了蹤跡。”護衛道。
這下,京二沒擰眉了,自然猜到了,南容凌能被天下人排名於景元桀之,又豈是能簡單了的,這裏還是大晉境內,他萬不會如此招搖過市,自然會隱藏行蹤的。
不過,一想到,方纔護衛查到傳播謠言的來源,他倒是想立馬把南容凌給卸了。
是不知何時被南窩凌收買的一個說書先生,一個當真是毫不起眼的人,一個就算是站在你面前,也發現不了的人,一個數十年前就舉家遷在此幾乎與大晉融入一處卻終究作爲棋子的人,他們趕到時,說書先生已經服毒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