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漢的光芒 >第四百七十一章 李廣請戰(四更)
    漢武時期的歷史,本就是一段戰爭史,這也是劉徹的責任所在。

    送佛應該送到西,

    朝廷決定要在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出擊漠北,助推漢胡郡的成長,這一消息讓李廣冷卻的心再度復燃。

    張騫一離開,他就少了一個知已作伴,李廣不樂意了,心情不佳,就要人捧出他的大黃弓,牽來鐵色戰馬,在校場上跑了五圈之後,連續射穿十幾個掛在槐樹枝上的銅錢,心滿意足,才從府令手中接過酒爵,開懷暢飲,咕嚕咕嚕之間,一飲而盡。

    “廉頗雖老,尚能披掛戰場,老夫又豈可做那伏櫪老驥,垂老一時”

    這一夜,

    李廣做了一回不眠人。

    他失眠了,

    他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只是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讓他的孫子李陵,替他認真地寫了一道奏章。

    臣李廣上疏皇帝陛下:

    臣本布衣,承先祖遺風,世受國恩,感念之至,不可忘懷。

    文帝時,匈奴入蕭關,臣從軍擊胡,屢經戰陣,馳馬疆場,一時出彩,進入眼簾。

    又有吳楚兵亂之時,臣追隨周太尉,克敵昌邑。

    現周太尉已因久未參戰,鬱鬱而終,臣惶恐不安

    觀臣半生以後,屯兵上谷、上郡,驅匈奴於塞外,被甲冑於邊城。

    臣雖有失有過,然忠貞可見,雖春秋日高,然雄志不減。

    聞陛下欲出擊漠北,主動擊潰殘勇,臣日夜所思,無非邊月,一道道劍鳴於耳,又一幕幕引弓奮矢,無論持戈待發,臣始終願以臃腫之軀追隨大將軍左右,爲國效力,以報陛下知遇之恩而已。

    更漏剛剛報過卯時,他就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直奔未央宮,想呈上奏章,表達自己的心裏話。

    在塾門等待劉徹召見的時刻,他沒個停頓,興沖沖地與張騫談論起自己此次出征的設想,飽含真心。

    “倘若陛下恩准了老夫的奏章,老夫就要自請擔任前軍主將,將生擒單于,爲三千隴西子弟報仇”

    “可朝會上公佈的出征將軍中沒有李廣將軍你,陛下覺得你可以歇一歇了,不必過度操勞,倒是下了一道詔書,恢復你郎中令的職務。”

    “難道老夫請戰,就是爲了一個郎中令麼不行不行”

    在司馬門前,許久沒有得迴音,張騫看着李廣道:“哎,看來陛下沒有讓老將軍出征的意思。”

    李廣也不說話,只是嘆息。

    他老了麼他不服老啊,可別人不明白他的心

    張騫勸道:“依在下的意思,將軍不妨再寫一道奏章向陛下求情。”

    再寫一道

    李廣傻眼了,

    這主意,有點怪怪的。

    “能行麼”

    “放心吧,不求有效但求無過,莊子曰:真者,精誠之至也,不精不誠,不能動人,只要將軍鍥而不捨,相信陛下會被感動的,到時候不怕老將軍年紀大,一樣能行。”

    “好就依大人”

    當晚,李廣又寫了一道奏章。

    郎中令臣李廣昧死再拜上疏陛下:聞陛下出徵漠北,未準臣請戰之奏,臣心急如焚,恐不能再赴。

    曾記右北平一戰,臣所部三千子弟,葬身瀚海,一旦思之,心痛不已,而從事中郎灌強,乃忠烈之後,亦因臣而埋骨他鄉。

    臣每念及此,悲慼斷腸。

    陛下聖恩浩蕩,赦臣折軍之罪,復郎中令之職,臣此次請戰,非爲求封賞之機,而爲慰三千忠魂,不戰不足以敬天地,不徵不足以絕後患。

    非爲私心自用,而爲社稷盡忠,縱戰死疆場,亦無悔矣

    奏章還是由李陵執筆,卻費了他半宿時間,寫完奏章,李廣心頭一軟,早已泣不成聲了。

    李陵對祖父的做法很不以爲然,在他看來,這完全沒有必要,難道他不可頤養天年嗎捲起紙張就道:“不出戰就不出戰,祖父何必強求呢”

    “你還小子,年輕得很,不瞭解老夫的心,只顧兄弟之情,不思家國之情。”

    李廣說着,

    揮手就要李陵出去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見識,他不求李陵理解自己,而在乎劉徹的態度。

    自奏章送上去後,他似乎永不停歇地,幾乎天天到塾門等候消息。

    他這個樣子讓包桑十分感動,動了惻隱之心,轉身便進了宣室殿。

    “啓奏陛下”

    包桑望着匈奴全圖前劉徹的背影,小心翼翼地道。

    劉徹沒有回頭,手繼續沿着定襄一代緩緩移動,嘴上答道:“你有何事若非大事,就待會兒再說吧。”

    “李廣求見。”

    “嗯,他又來幹什麼朕不是恢復了他的郎中令了麼他還有什麼要求麼”

    “他要向陛下請戰。”

    “哎這個李廣,真是倔。”

    劉徹不得不停下來,“這李老將軍是何時來的”

    “這幾天一直在塾門等着,說陛下若是不見他,他就一直等下去。”

    劉徹知道,

    這已是李廣第五次請戰了。

    要說,他這一輩子

    劉徹輕輕嘆了一聲道:“好朕就見見他算了,你宣他來見。”

    “諾”

    包桑的臉上立即顯出了笑容。

    看着老將軍焦躁地等待的身影,說實話,他心裏也不好受。

    好了,只要劉徹答應見他,在包桑看來,他就沒有白等。

    “陛下口諭,傳郎中令李廣晉見。”

    話剛落音,

    李廣就笑着把寶劍遞到了他的手裏。

    雖然現在還是冬天,但李廣胸中呼出的氣還是熱乎乎的。

    這老兒,來之前一定喝了不少的酒。

    包桑在心裏想。

    李廣一身玄甲,配褐色戰袍,硃紅盔纓,與如雪的鬚髮形成鮮明的對照,紅與白與黑,三種大色。

    他起於卒伍,向來不善於心機奇巧,但爲了這最後一次的求戰,他還是費了一番心思的,使出了窮追不捨的戰術。

    他破例沒有穿朝服,而是披了盔甲,便是以示他誓赴疆場的決心。

    “臣李廣參見陛下。”

    人事更迭,建元以來的老臣已是寥若晨星,何況他是身歷三代的將軍呢難得

    劉徹像當初對待鄭當時一樣把歡悅呈現在李廣面前:“平身”

    “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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