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親口聽他說來,微微愣了愣神,心中掂量着:如果不答應他,又怕他做傻事;如果答應他,那更不行。
正躊躇着,老章氏笑着,直截了當地說道:“這位慕容公子,我們家秦箏還小,不懂事,但我看您也是要娶妻的人了吧,這男女之防總是懂的。這女兒家的名聲啊,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你秦嬸啊,是個最善良的,嘴又拙,很多話她說不出口,少不得我這張老臉老皮來說這種得罪人的話。我們家箏兒就跟着她娘回家,就不勞煩公子的孃親照看了。”
“婆婆,我會娶秦箏爲妻的”慕容雲天更加直截了當。
“啊”“啊”“啊”此言一出,所有人的下巴都掉了。
“呃外祖母,那個,不好意思,您別和他一般見識。”秦箏脣邊抹開一絲尷尬的笑容,附在外祖母耳邊,不知耳語了什麼。
外祖母一驚,臉色微微一沉,無奈說道:“箏兒,這,這可怎麼辦”
秦箏微微搖了搖頭,眉頭蹙起。
外祖母也搖了搖頭,嘆息着邊走開邊唸叨:“唉可憐可憐都是可憐人啊”
無論如何,見她不再攔阻,秦箏便和慕容雲天一人一騎,正準備揚長而去。
哪知老章氏又折了回來,關切問道:“箏兒啊,你這是要騎馬嗎你何時學會騎馬了啊”
“娘,這個問題,我也問過了。箏兒說啊,自從她上次摔了一跤之後,變得更聰明瞭。一坐到馬上就會騎了。”秦章氏已經上了牛車,笑着耐心地告訴老章氏。
就這樣,在老章氏不放心的目送之下,兩匹馬和一輛牛車絕塵而去,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
秦箏知道慕容雲天定是將伍凱等人接到了鎮上的別院,也有些不放心,想着該去看看。
二月初的天氣,白天並不長。
離鎮上雖不過四十餘里,但他們一人一騎,必須翻過一座山纔行。
走到半山腰時,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山上的草被春雨澆透了,瘋狂地滋長着。
見天色漸暗,曉星漸明,秦箏和慕容雲天不覺加快了馬速。
哪知可能是天氣好的緣故,山中大小野獸紛紛出來遛彎。
有些黯淡的光線下,秦箏飛速前行的馬兒不知被什麼禽獸的怪叫聲和怪影子猛地一驚,竟忽然揚起前蹄,蹭蹭蹭地後退了幾丈遠。
“啊啊啊,慕容雲天,慕容雲天,救命啊”秦箏本能反應,一邊全力呼救,一邊發現自己和馬一起,在不停地往下墜。
她拼命地抱住馬頭,趴在馬身上,只聽得怪風陰風冷風呼呼地灌進耳朵及全身
“秦箏秦箏箏兒”耳邊,除了風聲,秦箏還聽見了馬的嘶鳴聲、山石泥土滾落的聲音和慕容雲天絕望的狂喊聲。
她繼續死命地抱住馬頭,用盡所有的氣力,然後,當風聲停止之時,她聽見馬“咚”地一聲,轟然落地的聲音,如同地震一般,震得山石泥土轟隆隆地滾落下來。
儘管她整個人死命地縮成一團,想要減輕落地時的傷害。
但還是在落地時,左腳不慎碰了一下地面,整隻腳瞬間痛得
“秦箏箏兒”慕容雲天絕望的狂喊之聲不絕於耳,“砰”的又一聲,另一匹馬也掉下來了。
隨着馬哀哀斃命之聲傳來,秦箏猛地啞着嗓子喊道:“慕容雲天慕容雲天我在這兒在這兒”
驚心動魄的失足,來得太突然,令秦箏瞬間失聲。
她的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啞着嗓子不停地喊着:“慕容雲天”
慕容雲天也不停地狂喊着,深一腳淺一腳的沿着秦箏沙啞地丁點聲音急切尋來。
當發現秦箏時,他不顧一切地將小小的她攔腰抱起,擁進了自己的懷中。
他將她緊緊地摟着,她在他懷中不停地哭泣。
他不停地安慰她:“秦箏,沒事,有我在箏兒,有我在別怕,有我在”
秦箏也不知道爲什麼,前世什麼風浪沒經歷過,九死一生的事情那是家常便飯,她已經很少會流眼淚。
可是,到了這裏,她彷彿不僅擁有了原主的身體、記憶,更像是也同時擁有了原主的年紀和性情。高興的時候,她會不自覺的,像孩子那樣笑;傷心的時候,她會不自覺的落淚;像現在這樣,彷彿害怕到了極點,她竟哭着、顫抖着
有涼涼的珍珠般的水滴落在了她的臉上。
秦箏一驚,伸手去摸,輕輕的,她摸索着觸碰到了慕容雲天的臉頰,他臉上溼溼的,有珍珠般的溼潤觸感。
秦箏心頭一凜,啞着嗓子問道:“慕容雲天,你哭了”
慕容雲天伸手握住她撫上他臉頰的那隻手,將它放在自己的心臟處,秦箏聽得他的心跳撲通撲通的,跳得特別厲害。
良久,慕容雲天啞着嗓子說道:“秦箏,箏兒,我以爲,你”
慕容雲天壓抑着自己的抽泣,可最終,卻將下巴抵着秦箏的頭,放肆地哭了起來。
能哭會哭對慕容雲天來說,是件好事
秦箏任由他哭着,伸出一隻手,拍着他的後背,啞嗓安慰道:“慕容雲天,好了好了我還活着還活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慕容雲天的哭泣聲漸止,秦箏也從懷中掏出火摺子。
火摺子猛地點亮了兩人的臉,慕容雲天瞬間扭過頭去,秦箏赫然發現自己竟還坐在他懷中,猛地一個起身。
腳踮地的瞬間,秦箏痛得“啊”的一聲,將扭過頭去的慕容雲天嚇得回身大喊:“秦箏,怎麼了怎麼了”
看她一個起身,站立不穩,一屁股又蹲坐到了地上。
慕容雲天見此情形,臉一黑,一面將她扶着坐到一塊地勢相對高一些、平坦一些的地方,一面冷聲說道:“我又不是魔鬼,你躲那麼快,見鬼了啊”
秦箏四處看了看,火摺子的光,也不過杯水車薪,視線的盡頭,除了黑暗還是黑暗,有邪風嗚嗚地撕裂着,如同鬼魅。
慕容雲天的話無異於火上澆油,秦箏心中那十多歲的小姑娘又跑了出來,驚悚恐怖佔據了她整個身心,她不得不控制着自己的心緒,正經八百地對慕容雲天請求道:“慕容雲天,我害怕,你可不可以說人話”
“難道我剛剛說的是鬼話”慕容雲天脫口而出。
說完之後,可能腦筋轉過彎來,才啞着嗓子,柔聲道:“秦箏,別怕,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