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的精神力,那是會過度透支的。
她整夜整夜不睡覺,處在連綿的夢境和現實之中,哪怕是這會被一堆人架着走路,那步履也是十分蹣跚的,還不如公園裏健身的老太太步伐穩健。
玉祁走在她身後,痛到麻木的心又泛起了波瀾。
他忽然又開始了猶豫,是不是自己現在不應該帶嬈嬈去
胡思亂想期間,他們已經來到玉祁的書房門前。
阿笙得到玉祁的授意,把門打開,嬈嬈也變成了鐵牛在攙扶。
又穿過書房裏的暗道,嬈嬈終於來到了玉祁的密室。
這是一間冷氣十足的密室,她們每個人都穿着厚厚的大衣,在那中間的白玉石臺上,端放着一個水晶盒子,以及一套疊的整整齊齊的破衣服。
“嬈嬈,秦琛就在這裏了。”
玉祁深吸一口氣,卯足了渾身的力氣才把這句話逼了出來。
他抖着手,從保險櫃裏摸出一疊厚厚的堅定報告,同樣放在了玉石臺上。
嬈嬈震驚的看着這所發生的一切
一把推開了鐵牛,跌跌撞撞的走向石臺。
她的眼睛裏閃着奇異的光,一步步走的很慢。
無形中似有線條在牽引她一般,讓她的動作都變得僵硬。
搖搖欲墜的身子讓人擔憂,可玉祁沒發話誰也不敢去打擾她。
終於,嬈嬈走到了石臺前,先是抓起了那衣服,又看了看旁邊的鑑定報告
“我一定是在做夢對不對”她癡癡的盯着那幾頁紙,整張臉都怕了上去,似乎這樣,那些白紙黑字便會出現改變。
淡淡的油墨香氣侵蝕着嬈嬈的鼻尖,她放在紙,又忽的端起了旁邊的盒子。
長長的手指死死的扣着上面密碼鎖,可惜的是折騰了半天,卻是徒勞無功。
“密碼”
她幽幽的轉過腦袋,玉祁平靜的讓人害怕。
紅色的眼眸裏泛着詭異的血光,在本就昏暗的密室裏格外醒目。
玉祁皺着眉,邁步走了上去。
伸手輕輕的將嬈嬈額前的碎髮繞到耳後,性感的嗓音甚至還刻意加上了一點催眠的力量在裏面。
“嬈嬈,那裏面是骨灰,你就不要打擾他了好麼跟舅舅走,你放心,你就算是生了孩子,我也保證裏面一個肯定是姓秦的。”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宛如夜晚的風鈴,輕輕拂面的微風攜帶着讓人心安的情緒,嬈嬈的僵硬的面龐隨着她的聲音變得柔和,眼神裏微微透着一股掙扎的力量。
“嬈嬈,聽我的話,把盒子放下好麼”
玉祁又一次低聲道,眼前的女人眼底掙扎的更甚。
忽的,嬈嬈歇斯底里的叫了起來,兩行血淚順着眼角涌了出來,她一襲素衣,臉色慘白,唯獨那雙淌着血的眼睛,成爲了她世界唯二的眼神。
玉祁催眠術徹底宣告失敗,整個人連連後退幾步才穩住了身形。
“嬈嬈”他呆呆的看着面前已經癲狂了的女人,着急的就衝上前想要穩住她,卻沒想到嬈嬈的力氣忽然變得極大,看似輕輕擡了擡手,他和阿笙兩個人都被嬈嬈給輕易推了出去。
“阿琛阿琛”
“我們說好不分開的。”
嬈嬈呆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無名指,上面的海洋之心依舊散發着璀璨的光亮,她癡癡地笑着,從地上小心翼翼的將玉石做的骨灰盒捧了起來。放在了臉頰。
血液滴落在玉石上,散發着妖豔卻又極其詭異的璀璨。
“嬈嬈”
“小姐”
幾個人試圖靠近她,可都一一被嬈嬈輕易給化解了。
瘦弱的少女像是被人醍醐灌頂一般忽然有了幾十年的內力,竟連阿笙都不是她的對手。
可這種厲害,卻又讓人更爲擔心,生怕她這是迴光返照的前兆。
可惜的是
嬈嬈似乎已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她將盒子和衣服都死死的抱在懷裏,哼着誰也聽不懂的歌謠,詭異的曲調宛如鬼泣。
三個大人聽着聽着眼睛也跟着酸了。
玉祁怕在靠近嬈嬈會更加刺激她,只得在遠處看着。
“嬈嬈,你聽舅舅一句勸,快從地上起來,你不要忘記了,你肚子裏可還是有孩子的啊,你現在這個樣子,就算是秦琛還活着,也是要和你生氣的你這麼就能這麼不愛惜你自己”
“是啊姑娘,有什麼事情等着孩子生了你再難過也不遲啊。”
他們勸的嗓子都啞了,可偏偏嬈嬈依舊是無動於衷。
她將腦袋埋進那破破爛爛的衣服裏,貪婪的呼吸着秦琛留下味道,手指把着盒子,恨不得將那東西和自己融爲一體。
眼瞅着那玉臺上升起的淼淼青煙,嬈嬈越發的覺得置身在夢境之中。
她咧着嘴角,忽然發現自己哭都哭不出來了。
“原來眼淚也是會流乾的麼”嬈嬈笑嘻嘻的說着,身子一歪,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見她終於倒了,三個男人同時衝了上去。
玉祁這邊剛抓起嬈嬈手腕想要探探脈搏,耳邊卻傳來了阿笙的驚呼。
“先生,不好了,姑娘羊水好像破了”
玉祁一怔,再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有別,一把掀開了嬈嬈的裙襬。
觸目的鮮紅流淌不止。
玉祁的腦袋嗡嗡直響
嬈嬈產子,玉家出動了所有的人醫生大夫,玉祁和太上長老直接就將自己這些年所有的珍藏都拿了出來。
那動靜大的甚至驚動了其他三個家族。
除了和玉祁很少走近司徒家,南宮家上官家和甚至龍家都派人送來了大量的藥材。
就連一直都在閉關的秦琛奶奶南宮蕙蘭也帶着嫣然過來了。
可是饒是如此,那產房的門卻遲遲沒有打開。
嬈嬈難產了,臍帶饒了三週半。
順產是不行了,但是剖腹產一個個也都不敢下手。
她是鳳凰血傳人的事情這些醫生們都是知道的,這人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那是誰也不敢去擔這份責任的。
一時間,這就僵持下來了,嬈嬈也處在昏迷之中,不見甦醒。
她就靜靜的躺在那裏,任憑誰說都無法叫醒。
褪去了瘋狂,也褪去了生機。
臉色蒼白,嘴脣發紫,若不是旁邊的監控器裏她的心跳等血壓一切都正常,玉祁真會覺得她已經不在了
“先生,不能再託下了去了啊”
已經是第四日了,嬈嬈肚子裏的孩子還在活動着,但是明顯不如前幾天了。
玉祁複雜的看了一眼渾身插滿管子的侄女,那白皙的皮膚幾乎進階透明,比擺在櫥窗裏的玻璃娃娃看上去還要脆弱。
“那就剖腹記住,我不要聽任何選擇,我的要大人,你懂嗎要大人”玉祁冷冷的說着,一頭白髮使得他本就清冷的面容更多了一層出塵的氣息。
主刀醫生慌忙的點着頭,轉身走了進去。
手術室的紅燈終於亮起,然而籠罩在玉家人心頭上的陰霾並沒有散去。
等了千年纔等來一個鳳凰血脈的傳人,竟然是如此這般脆弱。
這還未看到玉家輝煌的那天,竟然就到了香消玉損的地步。
他們的心裏都是本能的不願意接受的。
一個個雖然都守在自己該呆的崗位上,可所有的思緒卻都是被那間手術室給牽引走了。
12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的燈依舊沒有亮起。
爲了保護嬈嬈的隱私,手術並沒有進行實況直播。
只有玉祁一人穿着無菌服進去旁觀了,畢竟嬈嬈的只能輸他的血。
可左等右等,連玉祁都沒有出來。
轟隆隆
天空電閃雷鳴,忽然下起了暴雨。
把院子裏苦等衆人澆了個透心涼,可他們卻執着的沒有離去,眼前的企盼更甚。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嬈嬈活着出來的。
比如玉行父女,比如跟在南宮蕙蘭身邊的南宮嫣然。
這幾日,秦琛在阿大母親的悉心照料下身體已經漸漸好轉了,到底是在黑網吃了那麼多的基因藥劑,他的恢復速度雖然趕不上嬈嬈,可是外傷卻是好的七七八八了。
只是他遲遲未醒,準確的說,是南宮嫣然又讓偷偷的給他加了許多的安定劑,那計量大的正常人用下去怕是直接就會昏死。
不過自打得知秦琛竟然連蠻荒巨獸都能幹掉,南宮嫣然是毫無心理壓力,只等着最好嬈嬈再來個難產而死,她就能順勢上位。
雷雨下了整整一夜,幾個熬不出的長老們休息去了。
南宮嫣然也被安排了客房,睡的那叫一個踏實。
她可是聽說了這事情的始末,玉紅玲死的不能再徹底,玉思思也應該怕會被玉祁找上,已經在玉行的安排下離開這裏了。只等着風波過了再回來。
玉祁對於玉行的動作也有所察覺,心裏的疑惑也就更被確認了一分。
只是這會嬈嬈情況太危險,他也無暇顧及其他。
最好祈禱嬈嬈和孩子一切順利,如若不然
清晨,衆人是在鳥鳴中清醒的。
在玉祁的老宅上,一圈圈五顏六色的鳥兒圍繞着手術室裏轉着圈圈。
忽的,一道金黃交加的光芒從手術室的房間裏升起,空中盤旋的鳥兒也紛紛落在了地上,朝着那個方向虔誠拜了起來,合奏起一曲曲悅耳的歌謠。
“百鳥朝鳳”
一個老者聲音驟然響起,頓時整個玉家都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