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聲。
門開了。
入目，是一片純白的世界。
龍熠一隻手攥住吳賀的手腕另一隻手背在身後。
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吳賀一會受不了抽風就直接出手把人劈暈扛回去再說。
一秒，兩秒，三秒
吳賀一步步逼近了中間的臺子。
被入殮師化過妝的嬰兒無比安詳的躺在花叢裏，整個房間氣溫低的可怕。
雖然說她沒有降臨人世在母體中便已經便已經逝去，但龍衍和嬈嬈，還是按照洛華習俗，停靈三天，爲她搭建了一個小小的靈堂。
若不是她連睫毛都不會顫慄，看上去真的只是像睡着了一般。
“她很漂亮是麼”
許久，吳賀輕聲說道。
龍熠目不轉睛的盯着她的側顏，盯了許久，見吳賀的都沒有太過激動的表情，這才輕聲符合：“是的，她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嬰，也很像你。”
“嗯”
吳賀微微揚起了脣角，神態專注且溫柔。
在龍熠的注目中，她緩緩擡起了手，朝着“睡着”的小嬰兒摸去。
龍熠皺着眉，默默的凝視着她的動作，猶豫再三沒有開口阻止。
好在吳賀也沒做出太過誇張的事情，她只是輕輕的撫摸着嬰兒的臉頰，又幫她把那身小衣服整好。
“賀賀”
“我沒事”吳賀深吸了一口氣，擡起頭看龍熠。
“阿熠，你知道麼其實在夢裏她就已經和我道別了”
龍熠靜靜的站着，任由吳賀伸手捏起了一隻粉色的紙鶴，一本正經的臉色忽然飄起了幾朵紅雲，有些不好意思的盯着自個腳尖。
“第一次疊，有些醜了”
胖紙鶴的兩隻翅膀歪歪扭扭，一大一小極不協調。
但是由於時間緊迫，龍熠一邊照顧吳賀一邊疊，爲了趕工1000只，哪怕是極其用心，也難免有極個別的殘次品。
“我聽說一千個紙鶴可以許一個心願也許再過幾年她就會再次降臨”見吳賀目光遊離，龍熠連忙開口說話，就怕她會胡思亂想。
聽聞她的話，吳賀上揚的嘴角又彎了彎。
忽的轉身，將兩隻手環繞在了龍熠脖子上。
“阿熠謝謝你”
“哭什麼哪有感謝人還哭呢，你這樣讓我很無奈啊”龍熠從兜裏摸出一方手絹，輕輕的幫她擦着眼淚。
自打吳賀懷孕之後，龍熠這身上的口袋就成了多來a夢的肚子，零食，衛生紙，時間手絹應有盡有。
“討厭”
一通粉拳砸了過去，爲了逗吳賀，龍熠故作誇張的彎下了腰，捂着胸口蹲在了地上。
“哎呦謀殺親夫了”
吳賀一眼瞧見他上揚的嘴角，沒好氣的便擡腳踢了過去。
“別鬧多大的人了快起來”
“那我也是個寶寶，不親親不起來”
吳賀：“”
嬈嬈：“”
龍母：“w”她家兒子真是棒棒噠
追女人就得臉皮厚啊
“我們好像想太多了我瞧着這倆人像是有事的樣子嗎”嬈嬈拽了拽一臉亢奮滿臉自豪的龍母。
後者轉過腦袋，往她的方向又平移了幾步：“是啊回頭還得把孩子給人家送回去這都是家族裏選的好苗子啊”
因爲嬈嬈是直接用密碼開的門，那動靜是想掩飾也掩飾不住的。
索性暴露的倆人便直接走進了房間。
吳賀看到她們立刻便朝着嬈嬈走了過來。
“對不起賀賀”嬈嬈有些歉疚道，如果不是她信了蘇慕辰只是想要和吳賀說話，怕是也不會發生如今的局面了。
“我知道你盡力了”吳賀反手將嬈嬈的手抓緊。
正如她是嬈嬈唯一的閨蜜，嬈嬈也是她的。
日久見人心，爲有她們之間的情義始終未變。
“對了那個基因病毒有進展了嗎說來也奇怪，我以爲自己也要死了，沒想到我沒事，反倒是她”目光不自覺的飄落在不遠處，吳賀禁不住又神傷起來。
“的確是她救了你”嬈嬈說道。
“也許她真的是上帝派來拯救世界的天使，她的身體帶有一種很特殊的血清成分，正好可以中和原先變異的病毒，我和教授已經找到了可以替代的藥物，如今解毒劑正在投放之中，是我們和政府合作的。”
“真的”吳賀不可思議張大了嘴
“當然是真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查查我們公司的股票，現在暴漲哦”
這也是這些天唯一的一個好消息了。
在吳賀痛失愛女之後，基因解藥被研製了出來。
因爲孩子的父親是蘇慕辰，加上到底又是染過病毒。
她小小的身體，還是按照很科學的方式進行火化，墓碑也立在了洛城。
不過這次，他們沒有去實驗室，而是在ken的帶領在天字一號監控室停了下來。
“用我陪你進去嗎”上次的事情讓龍熠心有餘悸，哪怕是明知道這次隔着鋼化玻璃蘇慕辰就算是再厲害也敲不爛，可他還是忍不住擔憂。
吳賀搖了搖頭，給了他一個安定的眼神，低聲道：“我只是去做個了結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龍熠額首，輕輕的收回了放在吳賀肩膀的手。
看着鋼門升起又降落，他背靠牆面，忽然有些莫名的焦慮。
“有煙嗎”他攔住了龍魂的一個成員問道。
最近他和龍衍經常出沒，這裏的成員倒也對他熟悉，聽到他的話便停下了腳步，在身上摸索起來。
“這是什麼”龍熠納悶的看着自己手裏花花綠綠的紙。
後者聳了聳肩，歪着腦袋自個也拿出了一塊丟進嘴裏：“泡泡糖啊，新出的一個味就兩塊，怎麼樣，兄弟我夠意思吧”
“泡泡糖”龍熠哭笑不得看着手裏的糖紙，他最近給吳賀買過不少的零食，什麼酸梅什麼橡皮糖，但是自個卻是喫的很少。
“對啊快嚐嚐，還有這個巧克力白蘭地酒心，真的是好爽不過你喫完別從正門出去。”龍魂成員探頭探腦道。
“爲什麼”
“酒精探測儀，上班期間禁止喝酒然後那裏也是上班負責打開的地方你懂得。”
“好了，我去睡覺了，好睏”
龍魂成員說完，把兜裏巧克力都塞給了龍熠。
龍熠將信將疑的打開包裝丟進嘴裏一顆，頓時整個人宛如醍醐灌頂一般清醒了。
特麼的
辣啊
真的是純正的酒心
伸手揉開包裝紙，藉着光瞧了半天。
好嘛，俄羅斯毛子大哥出品，果然是非同凡響
一酒解千愁，龍熠心頭那剛剛升起的抑鬱分分鐘消散的無影無蹤。
一直到把泡泡糖喫完，他這纔想起，自個好像剛剛是準備要煙來着
他捏着糖紙去扔垃圾。
便看到垃圾桶上還有着幾國語言拼成的標語。
上班不喝酒抽菸沒有女朋友
龍衍：“”
龍魂的人，城會玩
空蕩蕩的房間裏，一塊鋼化玻璃將其隔絕成了兩半。
在看到蘇慕辰完好無損的坐在那裏時，吳賀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衝上去，殺了他給女兒報仇
事實上。
她也是這麼做的
似乎和龍熠分開便解開了她身上的封印，也帶走了她的理智。
吳賀一個箭步衝到了玻璃面前，怒目而視
“畜生”
“你這個畜生”
“那也是你的骨肉，你怎麼就下的手”
歇斯底里的嘶吼之後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吳賀捂着肚子跌落回了椅子上，目光中的殺意不減反增。
門響時蘇慕辰聽到了。
可他以爲是送飯的，然而一擡頭，卻對上了吳賀那幾乎能穿透玻璃的凌厲目光。
“賀賀我不是故意的”
蘇慕辰緊巴巴的貼在玻璃上，想要靠近吳賀。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那一手吳賀和孩子非但沒感染病毒，反而還讓嬈嬈從中找到了解藥。
更沒有料到的是，他竟然也沒死
他們還救了他，治好了他的臉，他的手，甚至連那些他以爲要跟自己一輩子的疤痕都不見了。
只是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孤獨。
秦琛將他關在這裏，除了佛經任何娛樂設備都不給他。
可他若是能看的進佛經，放下屠刀，又豈會走到今天的這種地步
“那就是有意的了”吳賀慘笑，整個人笑得花枝亂顫。
“不是的我只是一時糊塗，以爲自己沒希望了，所以”
“所以就要拉着我一起死”吳賀的聲音驟然尖利起來，刺的蘇慕辰耳膜生疼。“你拉着我死也就算了爲什麼還要帶着孩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蘇慕辰你還是不是人”
吳賀忍不住又暴怒起來。
手砸在玻璃上咚咚直響。
蘇慕辰垂着頭，怔怔的看着吳賀像是瘋子一般衝着自己的怒吼。
半響，才哆嗦起嘴脣。
“我不是人”他的嘴角朝着耳朵方向咧去。
“我也不想的”他揚起頭，目光灼灼的看向也貼在玻璃上暴走的吳賀。
“可誰叫你背叛我呢”
“你那麼愛我怎麼能說變心就變心呢”
蘇慕辰喃喃自語
“你說，要我怎麼接受我的女兒叫別人爸爸我豈不是死都不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