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神府丹尊 >第一千一百九十九章 來人,上烈酒!
    “他是靠着陰謀詭計,做所有蠻族都不恥的事,是九黎部落的恥辱。”

    阿摩多依舊在爲自己狡辯着,他已經明白張昆的意思了,只是,他不想去做柯蠻做過的事,因爲他只這樣做,會揹負什麼樣的罵名。

    “柯蠻的計劃,四十年內,他都會揹負罵名,但是在百年之後,卻是所有人都不敢對他輕易議論,你可知道爲什麼?”

    張昆繼續勸解道,見阿摩多搖頭,他一聲輕嘆:“因爲歷史從來都是勝利者編寫的,如果將來柯蠻敗了,等待他的就是罵名,可他將來若是勝了,你們所有人都的揹負上愚昧的罵名,你們現在嘲笑他的事,會在後世成爲所有人的笑料。”

    “這……”

    阿摩多一時間有些語塞,在他的世界中,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甚至,壓根兒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

    “所以,我說你們愚昧,在這戰場之上,最重要的事是什麼?榮譽?責任?還是所謂的朋友道義?都不是。”

    說着,張昆又給自己的酒杯中倒滿了酒,端着酒杯走出了房門,看着頭頂的烈日,微微一笑,舉起了手中的酒杯:“這一杯,敬那些戰死的英靈!”

    說完,他將手中的酒杯高高揚起,清醇的美酒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破損不堪的土地之上。

    又滿上一杯酒,他對着天地間高舉,卻是久久都沒有說話:“這一杯,是敬你們的無奈,敬你們的愚昧,敬你們的懵懂無知!”

    又是一杯酒揚起,他看着外邊,一聲苦笑:“人生在世幾十載,所有一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敗北又有何懼?江山依舊在,捲土可重來!”

    說完,他就將手中的酒杯丟掉,轉身看着阿摩多:“活着,纔是戰場上的王道,只有活着,纔有機會將丟掉的榮譽拿回來,一旦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就什麼都不剩下,就連你們的名字,也不過是云云衆生中的一個,再不會被人提起,也不會被人銘記,唯一可能的,就是在某個年代,有些人翻開史書,對着那些記載不明的歷史一聲輕嘆:‘這些首領,這些士兵,都是蠢蛋’。”

    張昆的話像是以及重錘打在他的頭上,彷彿是一記悶雷在腦中炸向,彷彿是一柄長刀,直接扎進了他的心臟。

    他無從辯駁,也無力辯駁,張昆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的打在他的軟肋之上,打在他看似無堅不摧理論上的每一個漏洞。

    而這份跨越千年的眼光來看待事物,更是爲他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直接將它的目光,從當下提升到了千百年的檔次。

    困惑,但並不迷茫,因爲張昆已經爲他指明瞭道路,唯一需要抉擇的,是自己是是否真的就這樣走下去,僅此而已。

    “一切的選擇,都在你自己。”

    說完,張昆就離開了。

    反正整個南鎮關內的蠻族多半知曉他的存在,畢竟身爲一個人類,卻是能夠得到阿摩多的賞識,幾次共進美酒,這種待遇在以前可從沒有發生過,張昆想要低調都很難。

    阿摩多看着張昆離去的身影,似乎是在他身上看見了一絲落寞和寂寥,那是站在數億年時間長河之上,俯瞰衆生的悲涼與無奈。

    這份悲涼突然間浸透了他的腦海。

    “你站在那麼高的位置,一定很寂寞吧。”

    阿摩多腦中又想起了他先前的話:“我和蠻族並沒有任何的仇恨,第一次和蠻族交手,是因爲……”

    過了許久,他才一聲輕嘆,抖了抖屁股和膝蓋上的灰,站在門口,看着不遠處在門口值守的蠻族士兵,

    這些都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自己可以死,但是讓他們陪着自己一起赴死,卻是萬萬做不到的,因爲他們還有家人,還有孩子,還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每一個人,都有着自己的理想和目標。

    若是因爲自己一時衝動,將他們的希望徹底淹沒,那自己豈不是成了罪人?

    “柯蠻……”

    他在心中慢慢的咀嚼着這兩個字,在這一刻,他突然間明白了,柯蠻所揹負的一切,爲什麼他做了那麼多被蠻族唾棄的事,依舊有那麼多蠻族在默默的支持他,成爲他的屬下,爲他效力。

    因爲他揹負了一切,只是爲了保存自己手下的有生力量,在銅門關被攻陷的時候,那些蠻族正是因爲柯蠻設下的卑鄙的陷阱,才能夠逃離一死。

    這並不是一個小人,而是蠻族的英雄。

    當這個念頭在心底升起,阿摩多再無法對柯蠻的舉動生出任何的排斥心理。

    “今天,我也要做一個被蠻族唾棄的人了,只是,這是爲了我的兄弟,那樣的對手,我們抵擋不住。”

    “來人!火速前往漁湖關,向柯蠻首領彙報情況,人類已經量產了可以重傷三紋蠻族的丹藥,讓他們做好準備,另外,通知所有蠻族,今晚黃昏,撤離南鎮關!”

    毫不猶豫的發出指令,阿摩多心底帶着幾分沉重,走上了城牆,看着漫無邊際的黃沙,心底突然間閃過一絲感悟。

    聽聞柯蠻最常做的事,就是看着大漠的場景,他現在明白爲什麼了。

    因爲他揹負了這一切,卻是沒人能夠理解,在蠻族中揹負着罵名,這一腔的愁苦和憤懣,他無處訴說,只能看着這方廣闊的天地,寄託自己的思想和情懷,但願這片自古以來就存在的沙漠,能夠懂得自己的心思。

    “來人,上烈酒!”

    他們在南鎮關內留下的美酒很多,無法全部帶走,倒不如這時候拿來助興。

    滿飲一杯,他看着這無邊的黃沙,又想起了第一次和張昆來這裏喝酒時說過的豪言壯語:“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頓了頓,他忽的心有所感:“誰知吾深意,再無戲我言!”

    在蠻族祭祀的計劃中,這次他們捨棄了這一座南鎮關,卻是讓張昆欠了自己一個人情,而這份情誼,無論什麼時候拿出來,他都不容拒絕,因爲修道之人,最看重的便是緣分。

    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因爲蠻族女子多透露的那一點消息,張昆直接遊說走了阿摩多,讓蠻族的手下脫離了他們的控制,留下這一座空城,而面對這樣一座空城,那份地圖的價值就已經變小了許多,同樣的,張昆付出的兩枚元精髓,已經遠遠超出了他本身的價格。

    這份緣,斷了,卻也沒有斷,而是被張昆轉嫁到了阿摩多的頭上,讓他揹負一切,讓他欠自己一份指點之恩。

    這世間,緣起緣滅,又有多少人能夠躲得過,這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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