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曲爲直,方正規矩,一字一塊。”
“迥異於太史籀文,削弱象形,表意強化,取了程邈之書的部分精妙,更可爲楷模。”
李斯也已經踏步行進,近距離一觀武真侯落在紙張上的文字。
這些文字非太史籀文。
自己仍可以一眼認出來,出自於道家的《道德》真經。
相對於太史籀文的渾圓體態,多了一絲方正規矩,字體有了棱角,也有了一絲大氣。
如同一個人身上穿戴齊整,也如同一棟房屋齊整建造,卻有那般感覺。
水!
這個字還能夠這樣寫!
妙!
如程邈所言,當得大彩!
“此字……大彩!”
太史令胡毋敬、車府令趙高等亦是近前觀摩。
除卻武真侯的徹侯之尊,平心而論,將太史籀文變換成這般形體,的確上佳,看得出……武真侯早有所謀。
而且,觀上善若水這些字,盡皆華美。
渾圓字態?
方塊文字?
既有推陳出新之感。
也符合大王對文字的要求。
也不失美觀。
武真侯這種文字完全可行。
諸人近前,盡皆觀摩切磋,數息之後,盡皆拜服。
“哈哈,你等無需這般誇讚,本侯順手而爲,只是覺得這般寫的確好,字體之中,既有棱角,也有渾圓,陰陽容納,可爲大道。”
“這些字可於你等參照,不一定非要按照本侯這些文字的體態。”
雖知曉這些人話語間有些恭維,可……自己所落得這般文字,的確有定成制式文字的資格。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他們了。
“武真侯這副字,可爲我等文字改制之源。”
“就留在學宮這裏吧。”
身爲學宮大祭酒,又是廷尉,李斯將那張紙拿在手中,細細一觀,武真侯寫的簡單,真正細論,其實已經有既定的規則在裏面。
有極大的參照。
不出意外,接下來文字改制就要圍繞方塊文字進行了。
此般也好。
這種文字,李斯以爲很妥當。
有了參照,文字改制的進度也可以加快,大王也會滿意,終究此事是武真侯率領他們做下的。
“嗯。”
這副字留在學宮,自然沒有什麼。
周清頷首以對,便是前往自修之廳其它區域,查看各個區域負責的事情進度,儘早一天完成,也是所有人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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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大日當頭,盛夏時日,整個關中大地爲之熱浪滾滾,由着水石鋪就的要道,行走上面,更添三分灼熱。
要道好是好!
就是有點燙腳,這是老秦人對於水石要道在盛夏唯一的一點不滿之處。
可現在……老秦人覺得好像自己的腳似乎也不燙了,因爲相對於此刻出現在眼眸深處的那些赤足光頭之人,自己腳上好歹還有鞋子。
那些人赤足行走在滾熱的水石要道上,仿若沒有任何感覺,尤其身上的穿着也和老秦人不一樣。
暗紅色的長袍落在身上,左祍而下,外顯小麥色一般的右臂,手裏或是拿着一串串圓形的珠子,或者拿着一件件奇特的三棱之物。
頭頂也沒有半點發絲,而且細細觀之,那些人絕對不是老秦人,也非中原人,十有八.九是外邦人。
外邦人?
咸陽這裏的外邦人老秦人見了不少,如眼前這二三十位赤足光頭的外邦人這般還真是少見。
不知不覺,水石要道兩旁,往來的老秦人直接爲那些人讓出一條道,咸陽南城的入口廣場上,更是匯聚數百的老秦人。
道道目光落在那些赤足光頭的人身上,不知道那些外邦人想要做些什麼,大熱天的,赤足走在要道上,也不怕燙腳?
就這個功夫!
老秦人服了!
“這些外邦人真奇怪,真不怕燙腳?”
一位老秦人敬佩着,因爲自己就做不到在水石要道上光腳走路,就算穿着鞋子,時間長了,也會感覺到水石的熱量。
而這些外邦人恍若無感。
“以前在咸陽沒有見過他們?”
有一位老秦人翻滾腦海中的記憶,肯定的說着,自己在咸陽城居住了二十多年,山東諸國的那些大王都見過很多。
這些紅袍赤足光頭的絕對沒有見過。
“他們是來做什麼的?”
“商賈?”
又一人狐疑道,外邦人前來咸陽,基本上都是行商的,販賣關中沒有的特殊之物,牟取巨利。
“不像商賈。”
“真要是商賈的話,誰會這般赤足走在要道上。”
旁邊一人直接反駁着。
商賈之人謀利,很會享受的,別說赤足走在要道上,這般熱的天,根本就只可能待在馬車內睡覺呢。
“是某個西域小國的使臣?”
“這段時間,從河西兩郡前來的小國使臣不少,可……也沒有像這樣的?”
又有人猜測着。
大秦掃滅山東六國,一統諸夏,老秦人爲之歡喜,名聲傳蕩,四周四夷小國紛紛臣服。
紛紛派出使臣前往咸陽,如行人署,以爲拜見大王。
他們也都聽說了,那些小國得實力着實不強,國內之民數萬、十多萬,國內之兵一千人、數千人。
實在是小!
實在是弱!
真不知道天地間還有這樣的小國?
放在諸夏間,早就被攻滅了。
“……”
“……”
然則,無論圍觀看熱鬧的老秦人如何言語,都絲毫影響不了這二十多位赤足光頭的行進路線,都影響不了這些紅袍人的神容儀態。
直至,這些人在咸陽南城前的入口停下!
因爲欲要入城,需要明示照身貼!
“大人,這裏便是東震旦之地眼下最爲強大的城池--咸陽。”
“果然恢宏,果然無量,更甚名王所居波吒釐!”
“我等邁過大河,一路東進,所見之民何止百萬,這還僅僅是諸夏一隅,果然整個諸夏皆聞世尊之道。”
“何等盛事!”
“佛國無量,光明無量,智慧廣大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