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其則!”
“郡侯此言,卻也是不無道理,九卿之屬,過半歸屬於咸陽宮,其餘歸於國府三公。”
“相邦文書所語,乃內外相連有通,避免內外不相知。”
始皇帝嬴政踱步殿內,細細聽着皇弟之言。
其實皇弟以前也和自己說過類似的官制信息,自己當時忙碌攻滅六國,未有細細一想。
有些東西雖好,卻不足以施行。
而今對比國府、廷尉府擬定的官制綱要,或許,未必沒有借鑑之處,於皇弟所言,緩緩而應。
“雖不無道理。”
“但官制落下,三公九卿甚多,或是歸於咸陽宮,或是歸於三公,實則在直接管轄上,出現兩種可能。”
“陛下可以直接向九卿下達詔令!”
“三公也可下達一些文書。”
“誠如此,其實可以將九卿細細分開,將屬於咸陽宮的直接徹底化入咸陽宮,將屬於三公的徹底划過去。”
“三公所爲,除卻直接向陛下陳述意外,其餘大體爲官吏的考覈、升遷審定。”
“爲治粟內史的職責,負責大秦目下疆域、田地、戶籍、賦稅、俸祿及一切計然事,大田令便在其中。”
“爲掌管諸般禮儀之事,典客、奉常各有所屬。”
“爲國尉所轄之事。”
“爲廷尉所轄之事。”
“爲將作少府所轄之事,少府可歸咸陽宮,也可單獨設立行署,掌管各項工程、工匠、屯田、水利。”
“如此,國府三公統轄諸般行署,三公直接稟告諸事於陛下,陛下身邊也有九卿之屬,可專門相連三公。”
“使之職責更爲明確。”
周清繼續說道。
國府設立的三公九卿,還是不錯的。
大體綱要有了。
就是在於一些細節上,還可以更爲細化一些,一些行署的職責還可以歸類細化一些。
“嗯。”
“有些道理。”
“此言有些類似郡侯在四郡所設政事堂,政事堂直接管轄諸般行署要務,層次清晰,郡侯直接管理政事堂。”
始皇帝嬴政明白此意。
而且也有些熟悉之感。
當然,現在涉及整個大秦的官制,更爲複雜了。
“有類似之處,卻也得講究陰陽平衡。”
“果然官制之下,三公位重,則陛下則輕,其後果便是,法術勢失衡,二柄易手。”
“若是三公位輕,則陛下則重,其後果,便是君主乾剛獨斷,英明君主則可,昏聵君主,國將衰落。”
“其實都不爲妥當。”
沒有任何一種官制是完美的。
只能夠儘可能的符合眼下,符合需求。
主要還是要看官制落下之後的決策力、執行力、掌控力。
周清拱手一禮,說道其中精妙。
其實,皇兄應該也知道,但也是想要儘可能拿出一套儘可能使用長久的官制。
“哈哈哈,郡侯所語,朕一直歡喜。”
“廟朝之中,唯有郡侯能夠和朕說這些。”
“不過,咸陽宮和三公之中要講究一個平衡,否則,事事朕做主,要三公何用?”
“蒙毅,可有落下郡侯所言,將其下發國府、廷尉,再行速速細化,三日後,朕要看到嶄新的東西。”
嬴政笑語迴盪在殿閣內。
相召皇弟今日前來,便是爲了能夠儘可能讓官制優化,更合大秦,現在……真的有所得。
看向一側正在奮筆疾書的蒙毅,吩咐着。
“喏!”
蒙毅停下手中動作,爲之一禮,而後,繼續將郡侯所言一一落下。
郡侯。
不愧是郡侯。
許多話語和建言高屋建瓴,非普通人可以觸摸其境界,無怪乎陛下那般重視。
“大秦萬年!”
“頗難!”
“朕要爲後世立下萬年之法。”
看向殿閣上首的帝座,嬴政凝視許久,老秦人奮力百多年,將諸夏納入手中。
自己更是要將其留在手中。
開闢新路。
一切儘可能亙古。
“滅諸國容易。”
“治諸夏難!”
周清一笑。
道理實則一樣。
“雖難,朕有信心。”
“這幾日未見郡侯,今日可得與朕好生宴飲一番。”
“走吧,隨朕前往後花園,蓋聶先生正在教導公子練劍,因匈奴、烏孫之事,朕欲要派遣蓋聶前往西域,縱橫諸般事。”
“以爲將來所用。”
“郡侯以爲何?”
諸國都被自己滅了。
難道連他們留下的土地,自己都治理不好?
不可能。
也許如皇弟所言,事情會很艱難,然而,再如何艱難,又能夠超過滅諸國之難?
面對任何艱難,大秦有信心鎮壓一切。
新的道路必須徹底推進。
單手握拳,視線自帝座上挪移,踏步在前,自殿閣一隅走出,前往不遠處的後花園。
周清爲之跟隨。
看來今日又要好好喝一頓了,不過也好。
“以蓋聶先生之才,縱橫西域!”
“當如牛刀殺雞!”
周清戲言。
“牛刀殺雞?”
“哈哈哈,郡侯所言……甚是。”
“哈哈哈。”
嬴政的心情不錯,又聽得皇弟如此一眼,更是莞爾。
蓋聶先生之才,自己知道,而且位列高爵,派往西域的話,的確有些大材小用。
不過,西域之地很大,沒有足夠之人前往,自己也不放心,且蓋聶先生武道不俗,西域也可以護身。
“嗯。”
“這裏佈下了陰陽家的手段。”
“初秋仍爲百花百草繁茂。”
“櫻花……仍在開放。”
後花園內,仍爲蒼翠芬芳遍佈,周清隨意一掃,便是感知甚多,不由一笑,貌似還有九宮萬化的氣息。
那是少司命所爲。
繼續行進數步,更有一股熟悉的香氣撲面而來,櫻花的氣息。
原本櫻花不是在這個天候開放的,卻……真的開放了,逆轉天時,駕馭天地元氣,陣法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