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軍王翦的攻滅趙國,可不僅僅是說說,所有被擒拿的趙國兵卒雖沒有被大肆屠殺,可也已經被全部打散,或是開赴河西兩郡,或是在整修秦國而出的一條條馳道。
有的是事情等待着他們,戰敗者沒有任何資格說不,如果有,那就是死亡。
從王車而下,身側國尉尉繚子、廷尉王綰九卿之人跟隨,看着面前趙王遷,神容枯縞,精氣神全無,簡直比當初滅韓之後的韓王安還要不如。
趙國輪到此人爲王,實在是一個不好的運氣。
對着旁側的車府令點點頭,其人禮儀近前,從趙王遷的手中接過趙國世代傳承的王印。
“麻煩國尉了。”
單手把玩着手裏的王印,其上的字體還是趙國文字,沒有遲疑,又看向旁側的尉繚子。
“趙王降秦,拘押咸陽以待處置”
“趙國歸併爲秦國郡縣,邯鄲以南設立邯鄲郡,其餘諸地待定”
“趙國民事政事,由假王郭開統領”
面對着眼前大量的趙王王族之人,看着那趙王遷,看着那郭開,尉繚子手持宣令文書,也是感嘆不已,曾幾何時,趙國也是可以與秦國相爭的大國。
如今社稷不存,國祚不在,今日過後,也只能夠在史書之上看到了。
“多謝秦王”
郭開大喜,自然是接下王令。
隨後,一衆王族大臣或是被押送咸陽,或是被關押在邯鄲之內,諸般一切,很快的梳理一空。
“大人,那趙王實在不似人君,緣何當初會成爲趙王呢”
車駕入城,雪姬亦是感嘆,在自己的想象中,趙國之主應該是那種身具王道尊榮氣質之人,哪怕國祚被滅,也應該有趙國風骨的。
可先前在王城之外,看着那如同奴僕形態的趙王遷,實在是不敢相信,那就是諸夏堪爲強國的趙國之主實在是難以相信。
“其人當初爲何會成爲趙王”
“這可不是一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總之,趙國之亡可不僅僅是趙王自己的緣故。”
連雪姬都這般感慨,周清也是輕嘆,揮手將雪姬攬入懷中,趙王遷當初成爲趙王,乃是當初整個邯鄲內力量的結果,太子嘉固然不錯,但沒有那個機緣。
若然趙武靈王之後,每一任趙王都能夠堅持趙武靈王留下來的東西,說不得,如今仍舊是秦趙僵持,不分你我。
韓國如此
趙國也是如此
它們不想要強大嗎
自然想要強大
爲何難以強大呢
這就是一個問題了
“老臣敢情秦王,以頓子爲趙國加相國,相助老臣處理政事。”
王城之前的事情了結,諸人便是入王城之內,內部的一切自然也是被王翦徹底掌控,王宮大殿之上,秦王政正來回踱步而觀。
郭開近前一步,面上歡笑一眼。
“召頓弱領命”
自從自己入邯鄲以來,頓弱就沒有出現,根據羅網的訊息,頓弱已經被郭開關押起來,地點不可尋找,對於箇中緣由,秦王政自然明瞭。
不過是郭開的保命之策而已。
如今看着下首那身着大秦玄黑素袍的郭開,秦王政眉目先是緊鎖,而後恢復平靜,看向郎中令蒙毅,既然郭開要讓頓弱爲假丞相,那麼,頓弱總能夠前來吧。
“召頓弱領命”
郎中令蒙毅出列一步,朗聲而語。
“秦王見諒,上卿頓子奔波邦交,風寒交替,早已經病患加身,如今已經在院醫處臻至多日,臥榻之上,怕是難以出來相見秦王。”
郭開神色不變,又是一語。
在趙國中樞縱橫數十年的郭開如何不清楚
就是清楚的瞭解這一點,所以,頓弱纔不能夠有失,怎麼說,頓弱也是秦國上卿,地位不俗的,只要秦王嬴政離開邯鄲,邯鄲之內,自然就全部納入自己掌控。
雖然秦國不允許自己插手兵事,但民事、政事若是使用好了,效果可是絲毫不弱於兵事。
“即如此,待頓弱痊癒,再行封賞。”
秦王政聞此,也是無法,如今的邯鄲需要安穩,而郭開無疑是其中最需要安撫的,待頓弱找到之後,再來好好炮製此人。
此人大陰,焉得可以代替秦國處理趙國之事
語落,秦王政便是踏步離開了王城大殿,領着一衆衛士,身側王弟、國尉、王翦等人隨伺,在邯鄲王城整整巡視了一天。
比起二十年前,自己還在邯鄲的時候,幾乎沒有太大的改變,可如今,的確已經徹底變化了。
昔年,自己爲質子,與母后在邯鄲戰戰兢兢的生活着,非文信侯呂不爲助力,的確難以返回咸陽,後來的事情,也的確多虧了文信候。
可文信候把持朝政是事實,他所要推行的國策與自己不同也是事實,秦國之大,只能夠容下一尊,容不下兩尊。
自己是敬文信候的,可惜其人罪行不小,身死王弟手中。
暮色時分,復歸王城大殿,看着面前那雄闊的殿閣飛檐,聽着那檐下的鈴鐺脆音,遠遠看去,依稀能夠看到巍峨的高山在邯鄲以西護持着趙國王城。
如今,一切蕩然無存,沒有了任何往昔的威嚴,只剩下大量的內侍侍女與大秦兵士縱橫其內。
“趙國,在寡人心中,從來不是一個弱國,如今去矣,諸夏之內,大秦更盛”
強趙之名,諸夏公認,就憑藉大秦商君變法之後,能夠在兵事上和秦國爭鋒,甚至能夠取得優勢的,山東諸國中,唯有趙國。
只此一點,堪爲強國
如今連強趙都被趙國攻滅,秦王政不由得不感嘆。
“大秦滅趙,一天下大勢,老臣當爲秦王賀”
秦王政語落,旁側亦是緊緊跟隨的郭開出列,單手輕捋着頷下灰白長鬚,蒼老的面上,滿是真誠與誠懇,而且還禮儀俱到。
此等景象,令的秦國羣臣上下,爲之驚愕不已,趙國之內有此人,其國而亡乃是必然。
“哈哈。”
秦王政乾乾一笑沒有多言,趙國之內有此等大陰之人,秦國之勝當是必然。
看着殿下的郭開,心中再次升起濃郁的厭惡之心,當即沒有繼續多言,便是離開了大殿。
“這,武真侯,原定之事,秦王在此會宴請我等降秦功臣,爲何匆匆而去”
郭開詫異,拱手而禮看向秦王離去,旋即,近前一步,看向殿內秦國最爲位高權重者,道家天宗玄清子,秦國武真侯。
“大王國事繁多,足下如今亦是趙國假王,自當有這個資格代大王設宴,諸位降秦功臣的封賞王書,本侯與國尉會送至的。”
“如何”
迎着郭開看過來的目光,周清拱手一禮,笑語迴應。
“可惜也。”
“老夫尚有一絕世寶物,要送與秦王。”
郭開聞聲,頗有些惋惜的說着。
“大王如今正在邯鄲,既有絕世寶物,直接獻上就是。”
周清倒是沒覺得其它,
以郭開的爲人,送上絕世寶物,也是應有之策。
“哈哈哈,武真侯所言既是,老夫這就去安排。”
郭開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