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陘城書館的延續,這是趙國風華的延續,如今的書館,還算什麼書館。”
飛雪憤恨一語。
書館乃是自己和師兄耗費心血和精力所建造,爲此……師兄還親自隴西行商賈之道,以爲支撐書館的正常運轉。
看着書館一日日的走上正軌,飛雪自然是歡喜的。
看着那些燕趙之人在其內,接受往昔的風華浸染,更是歡喜,無論如何,就算燕趙不存了,燕趙的風華不能丟失。
昔者,老館主曾語,劍的寫法一共一十九種,乃至於更多,那便是風華餘韻的體現。
現今……有人把它奪走了。
如何不生氣。
許多人匯聚在這裏,書館的正常運轉都受到影響,對於秦國自己是抗擊的,但書館這裏不是抗擊的地方。
以儒家的能力,在蘭陵城內找不到其它更爲合適的地方嗎?
飛雪不相信。
“飛雪館主欲要離開書館?”
紀嫣然覺的自己聽明白飛雪的意思了。
“書館亦非當日書館。”
“諸人也非當日之人。”
“我留在這裏,只會徒增傷感,我欲領着一些還願意跟着我和師兄的書館弟子北上,前往臨淄那邊找尋師兄。”
“或許會在臨淄那裏建造新的書館。”
飛雪把玩着手中的陶盞,看着其內的毫葉沉浮,也如同近些年來自己在諸夏的沉浮,飄渺不定,居無所蹤。
依照自己的性情,自己寧願將春秋書館毀掉,都不會令其如此的。
終究……一些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浮現。
“且飲一盞,這是嫣然早些年珍藏,鮮少飲用。”
“沖泡的第一盞,略有些苦澀,但沖泡三次之後,滋味便是出來了。”
紀嫣然歸於木案後,聞飛雪之言,面上仍舊帶着淺淺的笑意,沒有多言,輕抿一口茶水。
單手相迎。
“此茶……,的確略苦,滋味不甚旁茶馨香。”
“可有名號?”
聞紀嫣然之語,飛雪輕嘆一聲,自己現在心裏就很苦,看着手中的陶盞,亦是輕抿一口。
回味一二,英氣的眉目微微眯起。
的確有些苦澀,且香氣不顯。
普通人應該不喜歡這種茶。
“並無名號。”
“這種茶說起來還是嫣然當年隨同師尊遊歷諸國的時候,於趙地雲中之處所得。”
“師尊看到這種茶,便是言語……好茶,故而,便採摘了一些,珍藏起來,且沖泡第二盞。”
紀嫣然屈指一點,那飛雪手中的陶盞中,水韻騰空,消弭於無形,擡手間,滾沸之水沒入。
陡然間,原本暗色的毫葉在第二次的沖泡下,沉浮了一絲別樣的綠意,且細細嗅之,還有着一縷出塵的清香。
“鄒衍大師都言語的好茶?”
飛雪詫異。
鄒衍大師的地位不消說,當年也是名鎮稷下學宮的,以道理折服百家的,任憑紀嫣然手段。
看着手中似乎被沖泡開來的毫葉,輕吹了一口氣,卻有一縷別樣的香氣盪漾開來,頓時奇異。
輕抿一口,脣齒中,仍有一絲苦澀之意,但數息之後,便是充斥那縷香醇,而且很清晰的感知出。
“再來沖泡!”
擡手之間,飛雪手中的茶盞,便是沖泡第三次。
紀嫣然笑語。
十個呼吸之後。
飛雪手中的陶盞,那毫葉已然展開所有的紋理,昂揚翠綠,且……杯盞之中,還有着一股夾雜熱量的寒意撲面而來。
其內最爲凸顯的則是那馥郁之香。
“以嫣然之見,飛雪館主不必如此。”
“齊魯之地那裏也是百家所在,也是儒家所在,書館之意,乃是傳播風華,目下局勢,蘭陵城內,春秋書館不得不如此。”
“卻並不有違飛雪館主最初之意,亂世之中,最珍貴的便是守心之人,如今書館內還有的那些初心弟子,堪爲珍貴。”
“也許很少,卻足夠了。”
“他們就是種子,種子不滅,定有成長髮芽之時。”
繼續抿着手中茶水,雖苦……可每次喝到這種茶,都會想到師尊,想到當年的種種。
自己來到蘭陵城這裏,也是爲了陰陽家智者一脈的傳人。
飛雪則是爲趙地風華的延續。
“嫣然姑娘之意?”
飛雪再次抿着茶水,滋味相當好,這般滋味纔對得起鄒衍大師的評價。
同時有感嫣然姑娘之言,似有所得。
“接下來……蘭陵城內不會安穩的。”
“飛雪館主操勞書館多年,也該修養一段時日,待將來合適之時,再行此事也不晚。”
秦軍佔領蘭陵城,偏生百家匯聚於此。
目的已經很清楚了。
書館這裏早晚有大動作,而那個大動作會令春秋書館承受相當的災難,飛雪館主之心未改,行傳播風華之舉,不過推延一二。
且……也能夠趁機跳出來。
“那嫣然你呢?”
飛雪明悟。
可自己有了結果,嫣然姑娘留在這裏,早晚也會受到侵擾的,終究……龍陽君之心並未磨滅。
“哈哈,蘭陵城內莫不找尋不到一處安穩的所在?”
“且……,月前,召水在城西還遇到一位故人,蘭陵城內,並不孤單。”
“我的修行……接下來也是多閉關了。”
“以求堪破最後的障礙。”
紀嫣然再次笑語。
自己待在蘭陵城也有不短時日了,而召水的修行也令自己很放心,琴韻醫館那邊,召水又遇到故人。
就算自己閉關多日,她也不會無聊的,接觸解除醫家的道……也不錯。
“悟虛而返,玄關妙法。”
“嫣然姑娘,終於要踏入那一步了。”
飛雪讚歎。
自己資質雖然也可以,但終究同師兄相比都差了不少,何況被鄒衍大師收爲弟子的紀嫣然。
看得出來,過不多久,紀嫣然就要破入那個境界了。
真是欽羨。
“飛雪館主亦是有機會的。”
“在下陰陽家智者一脈妙法,可修靈覺,可養浩然,可養清靜,殘劍大俠本能而通,如今實力更盛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