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超維之道 >第四十二章 總理陰陽事,夜半葬理仁
    江理仁的天、地、人三魂皆是不存,自然也就無所謂“頭七”,父母也不敢等到頭七了那個時候,只怕記着的人,也會忘記。這還只是第二天,做父母的都像是做了一場夢,險些如夢一般的忘記,用了足足一個半小時纔想起要真按照規矩,等頭七,怕是親朋一個也來不了了,二人也難以記得兒子。

    這是一種“不可抗力”的因素,無法反抗,也就只能因繁就簡,按照變通的法子來。乘着記憶還熱乎,趕緊將事兒辦完只是因爲不是喜喪,而是橫死,也就不能弄什麼鼓樂吹打,只是放了葬禮進行曲,令人哀悼一番。

    黑和白,是院子裏唯一的顏色。黑白的照片擺放在棺材的大頭正中的位置,相片中的人不喜不怒,神態平和,正是江理仁

    風塵是難得的記住他的人,比江父、江母還記得牢固。

    只因爲風塵已經超凡,逆反先天,成就了嬰孩兒,故在某些方面也超越了凡俗。他哀悼了一番,江父走過來,將一封封好的百元大鈔塞給他,“小塵兒,待會兒你留下喫個飯吧,叔這裏還有個事兒想要麻煩你”風塵“嗯”一聲,點點頭,好不拒絕的將錢接了,塞進自己的衣兜之中這是一種規矩,凡是陰陽指點,必然是要送上一封錢鈔的。不然死者的家屬不放心,陰陽也不開心。

    顯然,之前風塵的一番提點,讓江父、江母將他的地位定爲了陰陽。一個對於喪禮而言很重要的職位:

    負責葬禮的程序、過程,解決這個過程中的各種問題,挑選合適的墓地、指揮下葬,讓逝者得以安息。

    甚至有一些還總管各種事物、雜物,包括採購、宴席等等

    所以江父、江母並未再另請陰陽

    那些“陰陽”可不見得有風塵的本事,可以帶着他夫妻二人陰神出竅,親眼見了一番鬼。江父、江母對風塵極爲信服,便是這葬禮應該怎麼辦,也都一一詢問,這才照着今天的樣子擺出了靈堂。風塵點點頭,說道:“好,那我就留下來了。”於是,中午便是十多人的大桌喫飯,有人還喝了酒這同樣是葬禮的一部分。

    酒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人高興的時候需要它,不高興的時候也需要它,結婚有它,白事也有它

    飯後,風塵和江父單獨離開,進了小屋坐下。

    風塵道:“叔,你有什麼事兒就說吧。”

    “我是想把理仁帶回老家安葬,小塵兒,叔知道你有本事,想請你幫理仁找一塊好墓地安葬了”

    找墓地風塵沉吟一下,就答應下來:

    “好。”

    這對風塵而言絕非一件難事且不說他跟四老漢給他的書中系統的瞭解過陰陽、風水、命理這些東西,他更是可以直觀的感受到一處地方的風水是否好的。古人常言“事死如事生”,也就是說活人感受到舒服的環境,死人也同樣會感受到舒服。於是二人又計議了一番,決定明早凌晨就出發,今天下午則是去尋一輛車來拉棺風塵回家後也沒和家人多說,關於江理仁的事情,說了和不說,又有什麼不同

    第二天天色矇矇亮的時候風塵便從牀上起來,去公園中練習了一陣十二作,便朝着江理仁家跑步過去。司機、車子大概等了半個小時時間才陸續就位,一家人將棺材擡上了車,然後分了兩輛坐下

    拉棺材的車是客貨兩用車,算上司機可以坐四個人。後面一輛專門拉人的車是七座的麪包車,正是剛剛好。

    風塵在拉棺材的車的副駕駛坐。

    江父給司機介紹:“老張,這個是我們的陰陽,別看年輕,那是真厲害”老張看了風塵一眼,道:“還真年輕,我之前還以爲是你家小輩的親戚呢”這個老張卻不怎麼會說話,也就是風塵了,不怎麼在乎。換上一個心思狹隘的,多多少少都要不滿。風塵只是笑了一下,卻不說話,只是伸手逗弄含沙。

    兩輛車一前一後,出了村子,便沿着外環一路行至北口,而後上了京章高速,大約過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陡峻的山嶽便出現在眼中

    車終於開始上壩,就在山和山之間穿行。從高速看下去,還可以看到普通的盤山公路上的車輛如同老牛一般緩慢的攀爬一側是山,一側是崖,那一種驚險刺激,光是看一看,就能體味到。

    青色的山上可以看到裸露出來的黃色的泥土,那青色是淺淺的、低矮的植被,以及一些人工種植的樹木,看起來也是低矮的。

    當然,若是上了山去,近距離的去看,那樹並不矮小,至少是有兩個半人那麼高的。

    風塵看着窗外,神遊天外,感受着那一掠而過的風景。

    他什麼都沒有想,心無雜念,難得的放鬆

    野狐嶺很快的就過去了,眼見的景色也開始變得一馬平川,只有人工林木分列在道路兩旁,田地被林帶分割成一塊一塊的,整齊的農作物或高或低,豌豆綻放了嬌嫩的小白花,點綴的一片一片,美不勝收。那是一種整齊劃一的美,風吹過的時候,麥浪都是一樣的直到十一點鐘的時候,天色變得陰沉,司機老張說:“早上就看新聞說紅塔有雨,就是不知道三間半那裏有沒有”

    “三間半”是一個很古怪的名字,而名字的由來卻很簡單。是蒙古人當年在那裏發現了廢棄的三間半土坯房,於是就取了這麼一個名字。

    而類似的名字還有很多,譬如說是一箭地、三口井、三日之類的名稱而這個三間半卻屬於最幸運的一個,就在十年前由一個鎮升級成了縣,其人口不下於風塵的老家縣城,而百姓收入方面,卻是遠遠的超過了。是一個極具活力的地方。那裏,便是江理仁的老家,戶口本上所寫的籍貫。

    江理仁一家在老家有地有房,老房子住着爺爺、奶奶一家人,所以並沒有荒廢掉。車直接停進去,棺材也擡了進去。

    吃了午飯稍作休息之後,等着風塵睡好了,江父便帶着風塵去了一趟自己家的祖墳。入眼看去,就見的半山腰上幾十個小土包子,也沒有墓碑什麼的。風塵感受了一下週圍的環境,略是皺了一下眉頭怎麼說呢,這裏給人的感覺並不舒服。如果可以再靠下、靠東一些,會好很多,但這樣一來,動靜又顯得大了。風塵斟酌了一番,心中默算,便指了一個折中的位置:“那裏吧,怎麼挖,我給你畫出來”

    風塵取了巴掌大的石頭,石頭的形狀像是帶着鋒刃的竹筍。他一用力,就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口子,幾下就畫出一個規則的長方形。

    “叔你記一下,大頭向”

    風塵將棺材的朝向講了一下,又講了一些“禁忌”這些禁忌在當下的時代幾乎都是無所謂的。有一些“富講究”的胡鬧不是一年兩年了,下葬的坑裏腳印子一片一片的,還用鉤機往下放棺材,現代和古代都無縫銜接了,兼顧了迷信和科學、工程的諸多領域,叫牛的一批。但既然已經幫人點穴了,其中不知道真假的禁忌,風塵自然也是告知的清楚的

    至少下葬的坑裏腳印要掃清是必須的

    這些東西,是否有其必要性對於旁人而言或許有,但對於江理仁這種特殊情況,那或許就是真沒有了。但怎麼說呢,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之後風塵就又在江父的耳邊嘀咕了一句,江父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夜裏的時候一輛鉤機從縣城裏過來,就在山上按照風塵劃定的位置挖了一個坑。一個新運過來的空的棺材也在夜裏下了進去。翌日天還擦黑的時候,江父江母就偷偷的起來,起開了棺材蓋子,將裏面躺着的江理仁背出來,悄悄的上了山。再回來的時候,江理仁就已經不在了江理仁的遺體已經被放進了棺材,那個夜裏放進坑裏的棺材裏面。並且封住了棺蓋,又蓋上了一層土石,於是坑看起來一下子淺了將近一米五左右

    江父、江母是希望兒子可以土葬的,不想燒掉兒子的身體。這個想法二人並沒有瞞着風塵,於是風塵就想到了這個辦法。

    偷樑換柱在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再弄了一個棺槨將屍體放進去。埋在深處。

    然後上面再埋一個棺材,裏面放上一個骨灰盒,盒子裏弄一些動物的骨灰粉末充數。

    至於火化證明這個就需要江父、江母自己努力了。

    天亮了,沉沉的棺材下葬,並無人知道里面已經空了。等到全部結束,已經是上午的九點鐘,關於昨夜發生的事情,江父江母守口如瓶,誰也沒跟人說。下午的時候,風塵則是跟着司機一起走了,江父、江母則是決定留下來,在這裏過自己的後半生感受着遠遠的,小鄉村的逝去,風塵想着江理仁墓穴中的心機,暗道:“火化證對他們而言,似乎也沒什麼用處啊,誰能記得呢”

    對江理仁而言:有人來刨墳不見得是一件壞事。至少這證明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知道他、記得他的。

    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豈非就是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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