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豪滿臉黑線,同樣是在江邊,同樣是要進宗門,同樣的“不可輕入”,還是原來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
更悽慘的是,上次還是神機仙子溫無雙對他說,這次就變成釣魚老叟曲舍,如果再有下次,莫不是直接立個牌子告訴自己
耿刃看着付豪很是氣惱的模樣,心想雖然有些阻礙但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吧莫非剛纔曲舍說的那八個字對少主有什麼奇特的含義
江採兒聽到這話,氣鼓鼓地衝到曲舍面前。
“爺爺,他們都是我的朋友,你就不能通融通融,行個方便嘛”
曲舍被江採兒搖得前仰後合,所以握着魚竿的手也隨之搖晃,但是竿頭的長線紋絲不動。
“採兒丫頭,我這已經很通融了。你要知道在這關頭,本來是不會讓外人入山的。我只不過是給個小小的考驗”說到這裏,曲舍還微微偏頭看向付豪,“我想,這位少俠一定不會推遲的吧。”
付豪禮貌性地笑笑,實則心中有無名火沒地方發泄。
不會推辭你個大頭鬼,這老頭還會激將法的,呵呵,看我一會不找機會將你的鬍子拔掉,採兒想做的事情,我自會幫她辦到。
“那是,那是,前輩儘管考驗,晚輩接着便是。”付豪依舊很有禮貌。
曲舍滿意地點點頭,其實他還真是一時興起決定試探試探這後生的斤兩。身爲聖劍宗的四名之一,天天窩在那方劍山,待得久了,也是十分無聊啊所以曲舍自告奮勇地接下了把守山門的任務,說是任務,其實也就是坐在江邊,吹吹江風,釣釣江鯉,雖然也很悶,但總有幾天新鮮感,更何況比劍大會在即,可以見到的年輕後輩也多了起來。
不過曲舍有件事還真不是空口說的,那就是聖劍宗並非隨隨便便就能進,至少也要有宗內弟子保舉纔可。而江採兒作爲聖蠱宗宗主之女,也馬上就要成爲聖劍宗的弟子,自然也可以帶領朋友進山。但是,曲舍好不容易等到一個後輩可以找點樂子,怎麼能輕易放過
所以,纔有了這一出。
至於耿刃,明顯看着就是一個僕人,不在他考慮範圍之內。
若是耿刃知道這曲舍下意識就把他忽略了,想必不等付豪發話,就要上前和這老頭比試一番。
開玩笑,我耿刃怎麼也是凌淵八品的一方高手,雖說相貌和少主比起來是糙了些,但總比你這乾瘦老頭好多了吧
事實上真不怪曲舍沒認出他,一來耿刃爲了跟蹤保護江採兒,一直都有簡單易容;二來,耿刃來天南的次數很少,一般人可能即便知道他的名號,也無法和本人對應起來,更別提這位長年在天光山的曲老爺子了。
採兒眼看自己的撒嬌說好話都沒用,感覺在付豪面前很沒有面子,便氣呼呼地轉過臉去,不再理曲舍。
曲舍一陣頭大,若是惹得這姑奶奶記恨在心,回頭找機會把自己剛長出來的鬍子再拔了可就麻煩了
他心思急轉,然後說道:“咳咳,本來你們兩個人要進山,需經過這兩關四隘諸多考驗,但看在採兒和你們認識的份上,只要經過一道最簡單的就行了。”說着,還用眼角瞅了瞅江採兒。
果然,採兒一聽這話,直接就信了。
她再次跳到曲捨身邊,一邊給他捶背,一邊討好地說:“我就知道,曲爺爺最好了”
付豪滿臉嚴肅地看着笑逐顏開的江採兒,覺得她真是太天真可愛了。
還兩關四隘,曲老頭你怎麼不直接說直接參加比劍大會奪得劍魁令得了
付豪算是看出來了,這老頭純粹是信口胡謅,拿他尋開心來了。
既然如此,休怪我手下不留胡
“額”曲舍眉頭皺起,似乎在冥思苦想。
“果然是現編的吧”付豪心中瘋狂吐槽,但依舊耐心等待。
忽然,曲舍眼光看到自己手中的魚竿,他眼睛一亮,有了
他沒有直接說出考驗,而是問付豪:“你覺得我這魚竿如何”
付豪不知道他爲什麼忽然提到魚竿,不會讓他釣魚吧
他看向曲舍手中的魚竿,說是魚竿,不過就是一根乾瘦竹竿,竿頭有些細,恐怕用些力就會斷折,除此之外,似乎並沒什麼特殊的。
“不對”付豪心生警惕,這老頭不會想讓自己誇誇他的魚竿,而考驗,這就開始了吧
呵呵,這還不是小菜一碟
付豪凝神聚氣,這樣說出的話用丹田發聲,更有感染力,仿若黃鐘大呂。
“夫天之道,外圓內方;地之道,寸短尺長;人之道,上逆下順。”
出口天地人,起言假大空,乃是忽悠人的必備姿勢。
耿刃眉頭一挑,他不知何時也學會挑眉頭這一招,聽付豪這樣說,知道少主的長篇大論要開始了,而自己一會也要捧場纔是。
江採兒給曲舍捶背的小手也停了下來,她驚訝地看着付豪,有些不明就裏。
曲舍更是一臉凝重,不敢輕易發言。因爲他實在不知道付豪要說什麼,聽起來似乎很玄妙,細細想也有些道理,但總覺得沒什麼實在東西。
而且,這和自己的魚竿有什麼關係這年輕人不會被自己嚇壞了吧
當然沒有被嚇壞,不但沒有,付豪還感到自己的狀態很好。
因爲周圍這三個人明顯是被自己的話吸引住了,至於旁邊那三匹馬那不是人,聽不懂很正常。
趁熱打鐵,付豪再次開口。
“是以觀物表裏,莫衷於一;觀事因緣,莫斷章義;觀人好壞,莫離正奇。”
不待三人有所表示,付豪接着道:“金玉其外者,尤可敗絮其內;形名樸素者,亦可道行高深;平平無奇者,抑或超凡脫俗。”
“正像這根竹竿,看似隨處可見,信手拾來。但只有深入體會觀察,仔細感受冥想,認真觸碰交融,才能感覺到它不一樣的脈動韻律。形雖瘦而力足堅,貌不驚而長可遠,中通外直,節節不讓;彎弓直劍,立地根生。人言脆竹隨處可見,誰知來年凌雲問天”
付豪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直接將三人三馬嚇了一跳。
他拂袖而過,仿若揮去一片雲彩般淡然,重新恢復了冷靜。
看着一臉懵的曲舍,最後說出了點睛之言。
“所以大盈若衝,大成若缺,大方無隅,大器晚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前輩持竿如持劍,劍心巍然不動,細竹神奇化凡,令人敬佩”
耿刃回過神來,即便他早有準備,也被付豪說的驚到了,因爲他說的還真讓人無法反駁。
他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緊接着道:“少主之言,令我茅塞頓開,初明天地真義,真乃醍醐灌頂”
江採兒一雙大眼冒出小星星,她雖然聽不懂付豪說什麼,但是好有味道,就像作詩寫文章一樣。
她站起來抱着付豪的胳膊,道:“付豪,你好厲害,不如去考個狀元探花類的吧”
“額”付豪被江採兒的腦洞驚到了,她是如何想到讓自己去趕考的
“此事再議再議,不知道曲前輩對在下所說還滿意否”
說着,付豪看向仍然坐在青石上的曲舍。
此刻,曲舍心中正有一萬匹野馬狂奔而過,情緒複雜難以言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