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李響走上前來,語氣神情都是絲毫不加遮掩的敵意。
他望着秦晴嘲諷地笑了聲:
“怎麼,秦小姐這種高不可攀的人物,還會屈尊回清城呢”
這一通冷嘲熱諷來得莫名,秦晴只因着那些沒法忘記的過往而神思恍惚了下,然後便回過神。
她拉住了一旁不忿地要懟上去的卓安可。
“好久不見,兩位。”秦晴的視線從李響那兒向後一劃,在喬安身上一停之後,便又轉回。
像是沒聽見李響之前那番挑釁的言論,她神色淡然地開口:“今天還有事,就不叨擾兩位了。改日再見。”
說完,秦晴拉着卓安可便要從一旁繞過去。
這種結束顯然不可能讓有心“報仇”的李響滿意,他當即臉色一沉,擰身轉頭:“秦小姐這就要走了怎麼說也是相識一場,你就這麼不念舊情”
不等秦晴回話,李響自己冷笑了聲,接了後半句
“呵,瞧我這記性我倒是忘了,當年煜哥對你是整顆心都端上了,你不照樣把人甩了麼更何況我們這點相識的舊情,那秦小姐就更不放在眼裏了,對吧”
“”
秦晴維繫得再好的平靜,也經不起這些往人心口和舊傷上戳得血淋淋的話語。
她步伐戛然一頓,黑白分明的眸仁微慄。
強抑着自己鎮靜了兩秒,秦晴才攥着指尖開了口:
“我跟他的事情,無論誰對誰錯,都輪不到外人置喙。你也沒這個資格。”
“”
李響怎麼也沒想到當年那個安靜乖巧的女孩兒如今會有這麼犀利的詞鋒,腦子都空白了一下。
直到眼見着那道身影又要離開,他才忍不住咬着牙放話:
“好你這一句,我一定原原本本地轉達”
原本已經下定決心無論再聽到什麼都不回頭的秦晴驀地頓住,臉色刷地一下白了下去。
身體比大腦更快一步,她倏然轉回身,眼神讓李響都受了一驚
“他回來了”
李響心裏叫糟,下意識地避開了視線。
“沒有再說回不回來跟你有什麼關係”
李響原本只是心虛時慌忙出口的遮掩,卻是讓還要再追問的秦晴木然了一剎。
是啊。
那人回不回來,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秦晴的指尖扣得掌心生疼,只是這疼痛感又好像麻木在別人的身體上。
她咬着牙竭力讓神色不動,轉身便要往裏走。
“秦小姐。”
便在此時,另一個始終平穩而淡定的聲音叫住了她。
秦晴兀地擡眼,杏眸裏一閃而過的水光讓被睖視的喬安身形一怔。然後喬安無辜地笑了下:
“我沒有敵意,只是想爲李響的唐突道歉。他這性格一直衝動,秦小姐也不是第一天認識了,請您見諒。”
“”
秦晴沒說話,只搖了搖頭就要擡腳走人,顯然不想再在這兒待下去。
喬安不急不慢地又截了一句:“我跟秦小姐也算是好些年沒見了,沒想到秦小姐還能認出我來,這也是緣分。不知道秦小姐介不介意給我留個電話”
這個要求近乎突兀,秦晴着實沒想到喬安會這麼提出,她怔了一下之後才擡眼看向對方。
也不等確認喬安是否記下,她便立即拉着卓安可離開了。
卓安可在包間裏和秦晴相對無言地坐了將近五分鐘,沉默才第一次被打破。
“你跟聞你跟那個人,是你甩了他”
卓安可先開口的。
看秦晴那副神情淡定、眼神卻明顯魂不守舍的模樣,她也不指望對方能先做反應。
而即便是卓安可先開了口,秦晴也是過了幾秒才漸漸回籠了理智。
拽回了從耳邊溜過去的問題,秦晴抿了下脣。
“我也不知道。”
卓安可皺眉:“你們”
“可能也算吧。”秦晴緩緩地舒出一口氣來,擡眼看卓安可,“你們那一級應該聽說了,他當年雖然成績優秀,但並沒有填報志願。”
提起這個,卓安可神色複雜,點了點頭,悻悻道:“怎麼可能沒聽說他在總分上跟你差了也不過兩分,結果最後竟然一個學校都沒填寫,我聽說孫興都差點氣得厥過去。那可真是比之前的戰績加起來都出名。”
“嗯。因爲他那年夏天就直接通過綜合格鬥運動員選拔,進入了特種部隊。”
“啊”卓安可神色驚訝。“我們都不知道”
“”秦晴脣角微勾,眼底卻無半分笑色,“身份機密自然不能透露吧。那之後我就沒見過他了想見也見不到。離開清城之前一個周,我給他發了信息,告訴他我要走了。”
秦晴話音稍滯,像是嗓口乾澀無以爲繼。過了兩秒她才側開眼,聲音沒有任何起伏地繼續:
“然後我等了一個周。直到我走那天,他發消息告訴我,他之後就會有一個漫長的多重選拔訓練期”
卓安可若有所感,嚥了下口水:“多、多漫長”
“多漫長”秦晴輕笑了聲,而後短促戛然地止住,“不知道。”
“因爲到一年後我差點確診白血病的時候,都沒能聯繫到他一次。”
“”
卓安可神情變了。
她幾乎能夠預料到之後的事情。
秦晴眼神的焦點稍稍散了,像是回想起那段她最絕望的日子。
“其實之前那一年我都不太去想他了,我以爲就像他說的,說不定一不小心等上十年我27歲,就當重新認識他,那也沒什麼關係。”
說到這兒,秦晴苦笑了下:“然後我發現我錯了啊等最終確診的那一個周,我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想他,就好像是忍了一年的期盼和無數次的失望全部在幾天之內返還給我了。那時候我就下定決心了。”
“決心”
“嗯,我給他發了一條短信。算是分手了吧。這樣說是我甩了他,好像也沒錯。”
秦晴笑了,眉眼微彎,“不過說到底,我們也沒在一起過啊。”
“”
儘管坐在自己對面的人笑得明媚而漂亮,但卓安可還是忍不住心口酸脹。
她這樣一個局外人,在聽當年事情都這種感覺,那麼當年的這個當事人,又該有多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