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唐駙範 >第56章 海商之熱
    唐朝歷來重視對外貿易,廣州是唐朝唯一設置市舶使的城市,因此在帝國的對外關係上有着特殊的地位。從廣州出發的航線成爲當時溝通亞非兩洲、世界上最長的一條遠洋航線,這也使廣州成爲當時世界著名的港口。

    大唐顯慶六年公元661年,伴隨着繁榮的對外商業貿易,唐朝政府在廣州專設“市舶使”,總管各國朝貢事宜以及海路通商、徵收“舶腳”。

    可如今貞觀五年公元631年,機緣巧合身處廣州的胡濤,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在廣州安遠造船廠搞了個大肆造船的動作。無意中便引爆了廣州城中早已開始醞釀的海商運動,也將廣州城轟轟烈烈的對外商貿進程大大提前了。

    明面上胡濤的造船舉動爲人所察覺,但其目的卻始終未曾泄露,正是因爲胡濤一開始便進行了防範,知情之人寥寥無幾。畢竟未知的探索,風險是何其巨大,胡濤不希望無知之人妄送性命,也算是盡了一個擁有後世靈魂之人的憐憫之心。

    遠洋探索計劃正式啓動的同時,程大將軍終於安心的返程了。

    一來,皇命不可違,平亂已畢,回京交旨是爲正理。

    二來,遠洋探索之事,胡濤已經答應將牽頭人的身份安排給他,如此坐享其成,自然讓好佔便宜的老妖精心情愉悅至極。不過老妖精也算地道,臨走之時自做主張將三百精兵交付給了胡濤,以充遠洋船隊武力擔當。

    平衡作爲中國官場文化的精髓,是非常考校官場中人政治智慧的高等藝術。胡濤雖年輕,卻也不是官場小白。程咬金乃朝之重臣,曲迎巴結理所當然;而地頭蛇馮盎也是一方豪傑,更是怠慢不得。於是胡濤在討好了程咬金的同時,順理成章的將遠洋探索資助人的名頭安給馮盎。

    如此以來,胡濤不僅獲得的馮盎的好感,更落得了實惠。

    好感,源於認可。馮盎身處嶺南,對新近崛起的胡濤並不熟悉;花了些時日,通過親信情報,方纔知曉胡濤的一些故事,而後在親身接觸下,這纔有了對胡濤的另眼相看。

    至於實惠,馮盎一早誇下海口,自願提供馮家的一切造船便利。話雖好聽,可這便利的程度是多少,並沒有量化明確,彈性空間也就大了去了。可如今,在胡濤的高帽引誘下,馮盎爲了坐實遠洋探索資助人的名頭,於是豪氣的表態新造船費用馮家一力承擔。

    得如此實惠,笑逐顏開的胡濤也不敢不投桃報李。不僅把自己所記得的歐式遠洋商船草圖送給了馮家的安遠造船廠,還給馮盎支招,應對廣州城正悄然升溫的海商熱。

    “市舶司”馮盎疑惑的問道。

    “對專司海路通商諸番事宜。”胡濤回道。

    “賢侄可否說得更詳細些”馮盎追問道。

    “在廣州開啓海上絲綢之路”胡濤此言一出,只見馮盎眼中金光閃閃。真得是金光閃閃啊,絲綢之路意味着什麼,意味着實打實的金子、銀子啊馮盎豈能不知馮盎已是地方豪主,他雖無制霸天下的野心,但擴充自家家底,爲後世不肖子孫多留一份敗家的資本,他還很是樂意爲之的。

    見到馮盎這意料之中的反應,胡濤心頭寬慰,頓了頓繼續下猛藥的說道:“史記有云: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天下熙熙皆爲利來海運之利,馮公定然心中有數。現如今不管成因如何,這廣州城中的海商之熱已然成形,且有越演越烈之勢。馮公何不因勢利導,在這某些短視之人眼中的窮鄉僻壤,造就一個無上繁華的大唐南京。”

    “啥南京不可不可”一直以來泰然處之的馮盎,終被胡濤的驚世之言震到,肅然起身瞪滿圓目,動容道。

    “馮公莫急,稍安勿躁小子知您所慮之處,請容小子細說。”胡濤急忙安撫馮盎道。

    待馮盎稍稍平復,緩身回座。胡濤這才繼續解說道:“小子非是不知天高地厚,膽大妄爲之徒。馮公大可放心,先前南京之說,也非是小子頭生反骨,胸懷不臣之心。只是提出一個標準,一個爲之努力的方向。”

    “怎麼說”馮盎追問道。

    “西漢改都長安,東漢改都洛陽,因此稱洛陽爲東京,長安爲西京。前朝楊堅篡周,建立大隋,以長安爲首都,稱西京;以洛陽爲東都,稱東京。這是衆所周知的史實,也固化了大家的觀念:都即京,京即都。其實細化而言,京也好,都也罷。無非都是指一國的首善之地。通俗說來,也就是一個國家的政治、軍事、經濟、文化中心。小子在此所提的南京,發展方向僅僅定在經濟、文化中心兩個方向,不知馮公以爲然否”胡濤細細說道。

    “哦依賢侄的意思,借海商貿易契機,將廣州變成不啻長安、洛陽的商業興城”馮盎幡然醒悟道。

    “正是不光是商都,還可以是匯聚南方氣息的文化之都。也省得關中諸公自我優越感過剩,瞧不起關中以外的下里巴人。”胡濤依言補充道。

    “說得好同是大唐疆域,關中地區乃龍脈之地,地位不凡自不必說;可出了關中,可也不全是上不得檯面的外藩土著之地。哼”馮盎附和道。他那酸溜溜的語氣,活脫脫一副鄉巴佬曾經遭城裏人當面鄙視過的模樣。

    這一真情流露,馮盎說時不以爲意,言辭出口後方覺不妥。於是假意清咳兩聲,調轉了話頭道:“咳咳扯遠了些賢侄還是繼續說說這市舶司吧”

    胡濤也不點破,順勢接話道:“好的小子設想,市舶司的職責主要包括:根據商人所申報的貨物﹑船上人員及要去的地點﹐發給公憑公據﹑公驗﹐即出海許可證﹔派人上船點檢﹐防止夾帶兵器﹑銅錢﹑馬匹﹑逃亡軍人等﹔閱實回港船舶﹔對進出口的貨物實行抽分制度﹐即將貨物分成粗細兩色﹐官府按一定比例抽取若干份﹐這實際上是一種實物形式的市舶稅﹔所抽貨物要解赴都城抽解﹔按規定價格收買船舶運來的某些貨物博買﹔經過抽分﹑抽解﹑博買後所剩的貨物仍要按市舶司的標準﹐發給公憑﹐才許運銷他處。至於來中國貿易的外國商船﹐市舶司也可採取類似的管理辦法。”

    “如此甚妙老夫這便準備公文,依賢侄所言奏請朝廷,在廣州開設市舶司。”馮盎讚道。

    “聽馮公之言,似乎並不打算單幹。請恕小子冒昧海商之利想來馮公心中有數,據此以推,市舶司日後成立,光是舶腳便是一筆不小的收入。馮公爲何甘願將此巨利讓與朝廷”胡濤疑惑的問道。

    “老夫聽聞,賢侄與天家關係親近。莫非賢侄暗受陛下皇命,前來試探老夫忠心不成”馮盎不答反問,假意戲謔道。

    “馮公言重了,天佑不敢”胡濤躬身施禮,正色道。

    “哈哈玩笑之言,賢侄勿怪”

    稍作停頓,馮盎繼續說道:“老夫給你講段往事吧大唐武德三年公元620年,廣州、新州今廣東新興的賊帥高法澄、冼寶徹殺死原隋朝官吏,佔據二州,歸附於林士弘。隨即老夫自稱總管,親自率軍將其擊敗。當時便有人出來勸說老夫:隋朝已是末世,分崩離析、時局動盪,國內大亂;唐王雖然應運而生,但他的影響、教化尚未使人信服,嶺南、百越之地尚無所歸屬。明公攻克平定二十個州,佔地方圓數千裏,豈是漢代趙佗的九郡能相比現今名份還未確定,請加南越王名號。老夫如是回道:馮家居留百越之地已經五代,州郡長官所轄之地僅我一姓,子女玉帛我已有,人世間的富貴,像我這樣的都少有。常常怕承擔不起重擔,使先人蒙受恥辱,怎麼敢效法趙佗自己稱王一方呢”

    “馮公高義,天佑欽佩”胡濤再次正色道。

    “好說其實賢侄前番之問正是等同此理,利之巨唯恐樹大招風,盛極而衰。倒不如欲取之,先與之,馮家終是紮根嶺南,此番波及之利也是跑不掉的。更何況,依賢侄先前之言,市舶司不過只是開始,南京纔是目標,我馮家又豈會因小失大”馮盎繼續解釋道。

    聽完馮盎的說辭,胡濤心中瞭然青史留名大佬們果然不是簡單角色洞悉事事,進退有度於是由衷的讚道:“馮公高明小子受教了。”

    “別賢侄年紀輕輕,也非等閒人物”馮盎回道。

    就這樣,一大一小兩隻狐狸,開始了無良、無德的互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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