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在雨巷中,創造了一個丁香一樣的結着愁怨的姑娘的藝術形象。這顯然是受到了古代詩詞中,一些作品的啓發,用丁香結,即丁香的花蕾,來象徵人們的愁心,是中國古代詩詞中一個傳統的表現方法。”梁剛說。
“有哪些古典詩詞說到了丁香結啊”我問。
“如李商隱的代贈詩中就有過芭蕉不展丁香結,同向春風各自愁的詩句。南唐李璟更是把丁香結和雨中愁悵連接在一起了,如青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等。”梁剛說。
“這些詩裏,就是用雨中丁香結做爲人們愁心象徵的,很顯然,戴望舒從這些古典詩詞中吸取了描寫愁情的意境和方法,用來構成雨巷的意境和形象。雖然這種吸收和借鑑是很明顯的,但不能說雨巷是丁香空結雨中愁的簡單翻版。”梁剛說。
“在構成雨巷的意境和形象時,詩人既吸取了前人的果汁,又有了自己的創新。”梁剛說。
“有了什麼創新啊”我問。
“第一,古人在詩裏以丁香結本身象徵愁心,雨巷則想象了一個如丁香一樣結着愁怨的姑娘,與古典詩詞中套用陳詞舊典不同,表現了更多的新時代氣息。丁香空結雨中愁中,沒有丁香一樣的結着愁怨的姑娘。雨巷更能喚起人們希望和幻滅的情緒,在表現時代憂愁的領域裏,這個形象是一個難得的創新。”梁剛說。
“第二,在古代詩詞裏,雨中丁香結,是以真實的生活景物,來寄託詩人的感情的。雨巷則依據生活的經驗,而又加上了自己想象的創新,它是比生活更美的藝術想象的產物。”梁剛說。
“依你所說,戴望舒寫的不是愛情詩,你怎麼把雨巷說成是愛情詩而且,還是你心中的最美愛情詩呢”我問。
“我個人覺得,不從時代背景出發,就從簡單的情詩來讀,就是一首好詩。我讀這首詩,在聽覺上的感覺,就像是在聽一首輕柔舒緩的、沉思型的小夜曲,那飽含着寂寞、痛苦的感情,那滿懷着的希望,又讓我感到了一種甜美的旋律,在我的心頭反覆迴響着。實話實說,我非常喜歡雨巷的意境。”梁剛說。
“梁總,把你的愛情說一下吧。”陳總說。
“無可奉告。”梁剛說。
“郭主任,你說一下吧。”我說。
“我心中的最美愛情詩,是元好問的摸魚兒雁丘詞。”月光縣經貿委主任郭傑龍說。
“把原文背誦一下吧。”我說。
郭主任開始背誦了。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爲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說說理由吧。”我說。
“當年,元好問去幷州參加會考,途中,遇到一個捕雁的人。捕雁人面帶愧疚,告訴元好問說,今天遇到一件奇事。他今天設網捕雁的時候,有兩隻雁結伴而飛,他捕得一隻,另一隻卻漏網了。”郭主任說。
“正在他遺憾之際,只見脫網之雁並不飛走,而是在他的上空盤旋一陣,當它看見自己的同伴已經死去的時候,猛然一個俯衝,投地而死。捕雁人看到這情景,心裏不禁生起一股慚愧,提起雙雁心事重重地往回走。”郭主任說。
“元好問看着捕雁者手中的兩隻雁,一時大受感動,心緒難平。立即花錢買下了這兩隻雁,接着把它們一起葬在汾河岸邊,壘上石頭做爲記號,叫作雁丘,並寫下了這首著名的雁丘詞。”郭主任說。
“元好問在爲殉情於他面前的兩隻大雁寫下這首詞時,可能怎麼也不會想到,它竟然成了現在男女失戀時的自我慰籍之語。不管怎樣,要感謝那兩隻大雁,感謝它們引出了這首經典的問情妙詞。”郭主任說。
“這是一首詠物詞,上闋首句便提出了一個問題,情是何物這是亙古以來無數人問過,但無人能解的千古
“下句通過強烈的對比,由喜轉悲,歡樂趣,離別苦,只可惜歡樂之趣轉眼被離別之苦替代,捕雁者生生地拆散了它們,天人永隔,悲傷之情,如何言表如同人間的癡情人一般。”郭主任說。
“雁兒也是情深如許,一隻既亡,另一隻也決不獨活。上闋最後一部分可以看作是殉情之雁的內心獨白,既然你已離我而去,我獨存於世,今後千山萬水,終究是形單影隻,獨活無趣,不如隨你而去,從此便可以天上地下,永不分離。”郭主任說。
“下闋是詞人吊雁之言,藉助對自然景物的描繪,襯托大雁殉情後的悽苦,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三句寫葬雁的地方。雁丘所在之處,漢代帝王曾來巡遊,當時是簫鼓喧天,棹歌四起,山鳴谷應,何等熱鬧。而今天卻是四處冷煙衰草,一派蕭條冷落景象。”郭主任說。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二句意爲雁死不能復生,山鬼枉自哀啼。這裏作者把寫景同抒情融爲一體,用淒涼的景物襯托雁的悲苦生活,表達詞人對殉情大雁的哀悼與惋惜。”郭主任說。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寫雁的殉情將使它不像鶯、燕那樣死葬黃土,不爲人知。它的聲名會惹起上天的忌妒。這是作者對殉情大雁的禮讚。千秋萬古,爲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四句,寫雁丘將永遠受到文人墨客的憑弔。”郭主任說。
“這首詞名爲詠物,實在抒情。作者運用比喻、擬人等藝術手法,對大雁殉情而死的故事,展開了深入細緻的描繪,再加以悲劇氣氛的環境描寫的烘托,塑造了忠於愛情、生死相許的大雁的藝術形象,譜寫了一曲愛情悲歌。”郭主任說。
“全詞情節並不複雜,行文卻跌宕多變。圍繞着開頭的兩句發問,層層深入地描繪鋪敘,有大雁生前的歡樂,也有死後的悽苦,有對往事的追憶,也有對未來的展望,前後照應,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郭主任說。
“詞人還沿襲詩經傳統,採用了託物比興的手法,從表面上看,這只是對雁兒的讚頌,但從深處挖掘,這更是對人間的愛情的讚美。相比較下來,似乎上闋比下闋寫得更爲動人,所以,有許多現代的作家常常會在自己的作品中引用。”郭主任說。
“有哪些作家引用啊”我問。
“譬如說,武俠大師金庸在他的神鵰俠侶中,把這首詞的上闋作爲一個主旋律來貫穿全書。瓊瑤也不止一次地在她的作品中提到了那句,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還有許多的流行歌曲中也用到過這句詞。”郭主任說。
“如果說史記是史家之絕唱的話,那麼,元好問的這首摸魚兒雁丘詞便是愛情之絕唱,真善美的愛戀,沒有極限也沒有缺陷,飛越了時間的侷限,拉近了地域的距離,緊緊的永遠相連。”郭主任說。
“總之,這首詞緊緊圍繞情字,以雁擬人,譜寫了一曲悽惻動人的戀情悲歌,表達了詞人對殉情者的哀思,對至情至愛的謳歌。在我心中,摸魚兒雁丘詞就是當之無愧的最美愛情詩。”郭主任說。
“說說你的愛情故事吧。”海水集團董事長陳涼說。
“無可奉告。”郭主任說。
“常書記,常小剛,該你說了。”新華社省分社記者高迎春說。
“我心中的最美愛情詩,是毛澤東的賀新郎別友。”我說。
“請把原文背誦一下吧。”高迎春說。
我開始背誦了。
揮手從茲去。
更那堪悽然相向,
苦情重訴。
眼角眉梢都似恨,
熱淚欲零還住。
知誤會前翻書語。
過眼滔滔雲共霧,
算人間知己吾與汝。
人有病,天知否
今朝霜重東門路,
照橫塘半天殘月,
悽清如許。
汽笛一聲腸已斷,
從此天涯孤旅。
憑割斷愁絲恨縷。
要似崑崙崩絕壁,
又恰像颱風掃寰宇。
重比翼,
和雲翥。
“說說理由吧。”高迎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