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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九章歸寧

    今日本該本是歸寧的日子,但宮裏出了皇帝遇刺這樣大的事,蔣衡作爲禁軍統領執金吾自是應當全程跟隨審理,在她醒之前便去了宮裏,還體貼地給她留了紙條。

    “今日歸寧,事出突然,委屈你了。”

    殷羽便獨自一人去了乾寧宮,沈皇后自是有一堆話要堵她呢,所以她晨起時特地多吃了些早點,喫飽了好打架。

    從前她遇到麻煩,總是能動手的事少廢話,覺得打嘴架的人很是老孃們。自從來了這鄴京見識一番後,她覺着吵嘴架分毫不比打架輕鬆,相反,說一嘴漂亮的懟人話比把人打倒了還要難。

    殷羽到時,才發現不只是沈皇后在,還有幾位嬪妃,俞家的祖母舅母表嫂,甚至是安寧也在,殷羽看着一屋子的人,頓時覺得牙疼。

    衣錦不還鄉,如同暗夜行,醜事不入家,皮癢肉不痛。沈皇后爲了下她的臉面,特地把俞家的人也請來,弄了一屋子的人,當真是用心良苦了。

    不過夫妻不和這齣戲,是蔣衡的安排,之前廢了那麼多的周折,如今是關鍵時刻,怎能泄氣呢。

    她的臉面,她什麼時候在乎過。呵,您真是太高看我了。

    殷羽藏在袖中的手捏了捏,平靜地走了過去按禮一一拜會了。

    沈皇后淺笑着示意她起身,親熱地讓她過去,拉着她的手嘆氣道,“平兒,三日沒見,怎地瞧着瘦了不少可是在夫家過得不順心”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老妖婆

    殷羽心中誹腹,面色不顯,視線落在地面上,低垂着眸子,讓人瞧着着實是有些委屈,默了半晌才聲音沙啞地說,“母后,兒臣心裏苦,您一定要給兒臣做主啊。”

    沈皇后神色詫異,斷然沒有料到她竟然敢把這樣丟人的事拿到明面上來,更沒有料到她竟然會說得這麼直白。

    俞盈容那賤人心有九竅,眼前這個,傻得有點讓她懷疑是個冒牌貨。

    只見殷羽掩面低低啜泣道,“母后,蔣衡他,他欺人太甚。”

    沈皇后抿了抿嘴,讓自己從震驚中平靜過來,“呦,這是怎麼了,怎麼還哭上了,你別哭,有委屈便說出來,母后給你做主。”

    俞老夫人見殷羽這般,卻是實實在在的着急了,“心肝兒,你莫哭,你一哭外祖母這心刀剜似的疼,你若是身體不適便先去寢宮歇一歇,”

    俞老夫人說完看了看滿屋子的人,暗示她別再往下說下去。事情可以解決,萬沒有四處宣揚的道理,更何況這一屋子都是什麼豺狼虎豹。

    殷羽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但今事不同往事,如今這事就該越多人知道越好。

    殷羽對俞老夫人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道,“我們二人如今,如今還未圓房。”

    當場衆人全都吃了一驚,隨即便有人用手帕掩着嘴脣,偷笑去了,這當中笑得最歡的自然是安寧。

    讓你在我面前囂張,看如今蔣二哥哥是如何待你的,活該。

    而俞老夫人則氣氛地拄着柺杖站了起來,用柺杖重重地砸着地面,“真是欺人太甚。”

    沈皇后見勢壓住自己的笑意,“老夫人,您消消氣,本宮聽聞蔣大人素來行事穩妥,如今怎麼會做出此等荒唐事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蹊蹺。”

    呵,看戲不怕臺高啊,老子不是你養的猴兒,憑什麼你說什麼是什麼

    殷羽不動聲色擦了面上並不多的淚痕,坐直了身子,“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箇中的曲折兒臣實在是難以啓齒,但最終的結果便是蔣衡這幾日都未曾留宿兒臣房中。”

    沈皇后冷笑,事情捅出來了,你想起家醜不可外揚了,這腦子是怎麼長得

    “既然如此,本宮也不難爲你了,這事本宮必然會同你父皇好好說道,讓他給你做主。”

    沈皇后的話音剛落,明帝便走了進來,蔣衡緊隨其後。

    衆人急忙俯身跪拜,“參見陛下。”

    “都起來吧,都是自家人,無須多禮。”

    “今日本該是平兒和宗憲歸寧的日子,因爲昨日的事,今早朕便讓他調查此事,得了空,帶着他過來看看。”

    衆人陸陸續續起了身,眼神各異地望着明帝身後的蔣衡,十幾道目光同時投射過來,蔣衡卻好似沒看見,清冷如常。

    明帝察覺出異樣,“這是出了什麼事”

    沈皇后露出爲難的神色,猶豫了一會兒,道,“陛下,平兒方纔跟臣妾訴苦,說是宗憲做了對不起她的事,臣妾聽着着實是氣憤,到底如何您問他們這對小兒女吧。”

    方纔還說好好說道,如今倒是把自己推了一個乾淨。

    二人立即跪了下來,殷羽看了蔣衡一眼,從他平靜的眸子中得到了肯定,隨即道,“父皇,蔣衡他他還未踏過兒臣的臥房。”

    明帝聞言詫異地望着蔣衡,“宗憲,這是怎麼回事”

    蔣衡神色平靜,不疾不徐地道,“陛下,臣並非未踏入過殿下的房間,成親當晚,臣回房歇息,欲和殿下行夫妻之禮,殿下卻忽然說房內進了賊,臣便出去追賊。

    結果不想查了一夜也沒個結果,天亮時去房中看望殿下,殿下卻無理取鬧掀了飯桌,還放下豪言讓臣再也不要回去。臣敬重殿下,這纔不敢再踏入殿下的臥房半步。”

    蔣衡這廝撒起謊來還真是面不改色,殷羽暗自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向來不甘落後,辯解道,“父皇,他信口雌黃,根本不是他說的那般。

    成親當晚是他忽然說有事,要出去一趟,讓兒臣獨守空房一夜,直到用早膳蔣衡這才姍姍來遲,而且態度冷漠,沒有半分歉疚。

    兒臣夜間做了噩夢,受了驚嚇,想要讓他搜一下院子有沒有賊人,他卻怎麼都不同意,說什麼嫁人從夫,一切都要由他做主,兒臣心中又委屈又生氣,情急之下失了分寸,失手推到了飯桌。

    不要他再進臥房,都是兒臣的一時氣話。他若是心中有半分兒臣的位置,也不會接連三日,問也不問,讓兒臣孤身一人。”

    殷羽說完用手帕掩面,擦了擦眼角。

    兩人各有說辭,明帝雖然不明真相,但也聽了個大概,不免有些詫異,按理,蔣衡找了平兒這麼多年,如今失而復得,按理應當視若珍寶,如今這番態度着實是太不合常理了。

    明帝思量了一會兒道,“宗憲,無論這其中因果如何,到如今都沒有圓房,終究是你的責任更大,平兒她是公主,難免驕縱,你應當多包涵她些,如今你做出這事,至皇家顏面於何地”

    “臣知錯,甘願接受懲罰。”

    明帝蹙眉道,“罰自然是要罰的,但如今朕已把前往北狄調查的任務交給你,君無戲言,就算要罰,也是等你從北境回來之後再罰。”

    殷羽詫異地看了蔣衡一眼,“父皇,這是怎麼回事”

    明帝安慰道,“昨日宮裏進了北狄的刺客,朕派宗憲去北境,今日便要啓程,這才帶他過來讓你們夫婦見一面。等他回來,父皇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殷羽極不情願地應了,出宮後,兩人爲了演得像一些,殷羽坐了馬車,蔣衡騎馬一前一後回了蔣府。

    明帝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眉頭蹙起,心中有些煩悶,看樣子蔣衡也並沒有他原來料想的那般在意平兒,若是這樣,他就沒法把蔣衡牢牢地攥在手心裏了。

    但如今,他卻還需要蔣衡幫他牽制沈家,以免太子沈皇后沈家一黨做大,將他這個皇帝架空,明帝捏了捏眉心,搖了搖頭。

    然而就在這時,明帝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能把北狄人送到宮裏來,想必是個有權勢的,不可能是和北狄積怨頗深的蔣家,俞信遠那老頭迂腐刻板更不可能,鄭家是他一手扶起來的也不可能,但若是沈家呢

    明帝想到這裏,不禁後背一涼,望向身後沈皇后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幾分審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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