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辭低頭看着自己袖口的紋路,沒有言語沒有擡頭,並沒有理會世家小姐們熾熱的目光,彷彿根本不知道一般。
楚明看着如今殿上起舞的小姐的作態,心中冷笑,冷冷地看了一眼行走大臣慕華。
慕華自知理虧,他雖未授意自己的女兒,但女兒公然做出如此失態的事,他確實有錯。
慕青雲卻不自知的繼續舞蹈,論起舞藝,她在京城中絕對是排的上好的。往日這樣的宴會,她不過也是走走過場,可今時不同往日,楚國第一公子都出席了,她怎能不好好表現
只見她朱丹點面,顧盼生姿,衣袂隨她的一舉一動偏偏然,似仙似幻,微微有些勾人的魅惑,盡態極妍,恰芙蓉初開驚鴻一面。
慕華一面覺着有些尷尬,一面卻又不覺得女兒做錯了。葉世子的身份地位本就是京中最爲尊貴的,品行樣貌也是楚國數一數二之人,先前因爲身體有恙,所以沒有哪家人前去提過婚事,葉親王妃一心也在世子身上,壓根不會理會有意求親的人。
現在好了,世子身體有好轉的跡象,如今也時常出來走動,女兒家的芳心自然動盪了,若是真得了世子的青睞,確實是件不錯的好事。
況且這宴會之上又不止他一家有此等心思。
楚明自然是知道這些臣下心中所想,但葉辭如今在朝中其實並無權勢,若是他與某家聯姻,定會使朝中勢力失衡,所以他不得不對葉辭提防些,“往年的這個時候總是見不到安之的影子,今年甚好,安之身體大好,想必是天降祥瑞啊”
葉辭暗歎一聲,果然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嗎葉辭端坐着,上身微微面向皇上的方向,從容道:“皇上,安之卻認爲更應當感謝的是您。”
楚明眼睛一亮,他何事有恩於葉辭了於是便問道:“何出此言”
葉辭道:“安之乃常人,縱使天降祥瑞,也與安之這般的匹夫無關,當是皇上應了這祥瑞,安之又湊巧沾了些皇上的喜氣罷了。”
許歡歌正給許允生夾菜,聽見葉辭的話,忍不住說道:“諂媚。”葉辭還不是怕皇上多心,把繡球又拋了回去,果然是讀書人,心眼就是多。
許允生見許歡歌說話時,筷子都沒夾穩菜,拎着兩根蘿蔔絲放在了自己碗中,偷笑了一聲:“也就是姐姐會如此調侃世子爺了。”
“我說的是實話。”許歡歌撇了嘴,重新給許允生夾了一塊。
許之何看着前排的葉辭,隱隱有擔憂之意:“現如今世子身體康健,皇上這是在試探他。”
許歡歌嘲弄一笑:“皇上還真是誰都不信。”
許之何卻搖頭,對妹妹的話不以爲然:“皇上最信世子爺。”
“怎麼說”許歡歌挑眉,皇上若是真的信任葉辭,哪裏還需要三番五次的試探,這不是喫撐了嗎
許歡歌點頭,哥哥說的確實對,世人皆道葉辭有大才,可是他同樣也是走上風口浪尖上的人,誰知道現在站着的地方,下面不是萬丈深淵。皇上想試探,他想保全王府,如此推搡全了兩人的意,如此看來這盤棋下得還真是穩穩當當。
楚明得了葉辭的話後心情更是舒暢,下旨拿來了更好的酒,宴會更是熱鬧非凡。但年宴年年有,官員們看似熱絡,但其實很是刻意。絲竹之聲入耳不醉人,觥籌交錯不過寒暄敷衍。
一切按部就班的進行,衆人只等着宴會結束,方將心思放下。可事不隨人願,一名士兵打扮的人突然衝進了宮殿,大聲喊道:“報”
楚明眉頭微皺,顯然對於有人打擾很是不高興,問道:“何事”
士兵跪在地上說道:“啓稟皇上,西邊剛剛點燃了信號塔,一路傳到了京城。”
“什麼”楚明握着酒杯站起,連杯中的瓊液被倒得一乾二淨也沒發現,心中驟然開始忐忑:“西邊大洋出事了快派人去查”
命令即下,士兵趕忙跑了出去。楚明跌坐在龍椅上,驚心未平,忽爾見各位大臣也是一臉惶恐,說道:“今夜乃是除夕,美酒未盡,年歲未除,不過是烽火消息,怎可自亂陣腳,我們繼續”
說着,宮女又爲楚明斟了一杯酒,楚明高舉酒盞,重開宴席。
許歡歌見狀微微皺眉,京城離大洋沿岸並不算太遠,只隔了四座城池,而這四座城池中,每座城池的四個方位都有信號烽火臺,哪一方有戰事,便會以烽火的形式傳遞迴京城,而今,這樣烽火傳令的速度可在半天之內,將邊疆的消息傳入進京。不管這消息到底是不是對的,皇上知曉之後居然還有心思飲酒作樂,還真是不知事態。
“妹妹”許之何見報信的士兵離開,下意識的看向了身邊的許歡歌,見她一臉凝重,定是有其他看法。
許歡歌目光中閃過一絲精光,在迷霧之中似乎找到了方向,“陳國,寒山寺,果然是醉翁之意。”
許之何一愣,隨後低聲道:“你認爲寒山寺的事和陳國進犯有關聯”
許歡歌點了點頭,眼睫微顫,心底盤算着什麼,忽然擡頭說道:“哥哥,你等會先帶着允生回府,我去一趟北大營找衛琛。”
不管大洋水師是不是真的出了事,她都要做好準備。皇上又准許父親和哥哥回朝,大洋水師定是沒有什麼準備,此戰怎麼想都是他們更喫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