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歡歌噤聲，她剛剛確實有些激動，可在戰場上的人又不是葉辭的家人，他當然不急。
“我知道，這件事與世子是沒有關係的，可世子能否看在楚國百姓的份上，幫幫我。”許歡歌很清楚，她來找葉辭幫忙完全就是出於私心，葉辭幫與不幫，她都沒有埋怨的權力，可是若是這一戰是真的，國門可真就被打開了。
葉辭輕笑了一聲，臉上是有嘲弄之意，問道：“將軍何必拿天下蒼生搪塞安之，等將軍想明白這一戰是爲了許家人而戰，還是爲了楚國百姓而戰，再與安之談論這個話題吧。”
如今的許歡歌完完全全就是被私心矇住了眼睛，若是這一戰敗了，楚國將滅，他也能護住她一世長安，可若是這麼將她放走，他是不放心的。
許歡歌有些氣餒，坐在椅子上好半晌不說話，青淵躡手躡腳地把飯菜端上來，又躡手躡腳地離開，生怕打擾了兩位主子。
“你這麼聰明，不會想不到這件事明顯就是有人指示，他的目的或許就是大洋水師，我是想保下許家人，因爲”許歡歌話說一半，住了口，緊緊抿了抿脣，續說道，“作爲一名楚人，我是有責任保護百姓的，若是陳國人直逼京城，多少生靈塗炭，我又怎麼安心在將軍府裏坐着”
她發過誓，這一世定要護住許家人，她不想再看見家人一個個死去。可談起責任，她也並非只有私心。
“葉辭，這個人情算我欠你的，等這一戰結束了，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找來。”許歡歌的手緊攥着酬情的刀柄，在寒冷的天氣裏也捏出了一手的汗。
葉辭淡淡的笑了笑，拿起了筷子爲許歡歌夾了小菜，徐徐說道：“什麼都行”
許歡歌想都未想，直接點頭：“嗯，只要是我能拿到的。”
葉辭看了一眼許歡歌，見她很是認真，不像有假，便道：“先喫飯，戰報最快明日纔會到，看了戰報再說。”
許歡歌大喜，葉辭這是答應了，悅色道：“世子不愧名滿天下，長的好看，有才華，還通情達理。”
反正這個時候猛誇就好了許歡歌想了想，還是用最簡單的詞彙來描述最好，什麼“腹有詩書氣自華”這般的話實在不適合從她這麼一個武將嘴裏說出來。
葉辭微微皺眉，“將軍若是不嫌棄，可以與皇子公主們一同上學，學學如何夸人。”
許歡歌擺了擺手：“我不上學我自個兒回家看書去。”說着，許歡歌仰頭喝下一碗粥，其他什麼也沒動，放下碗就往外走，談起讀書她就腦仁兒疼，上輩子讀了那麼多書，也不見得有什麼好下場。
葉辭看着漸行漸遠的紅影，面帶一層淺淺的悅色，吃了些粥，便走出房門喚來了青淵。
“讓人去查查究竟是何人與陳琴瑟通了氣。”葉辭的目光定在了嫋嫋烽煙的西方。
青淵頷首：“是。”
剛要離去，青淵轉身問道：“仙都的人好像開始注意了，我們要不要”
“是。”領了指令，青淵轉身離去。
果然如葉辭和許歡歌所預料的相差無二，新年的喜慶還未褪去，第二天西邊的戰報便八百里加急送回了京城。
疾馬穿過街市直奔皇宮時鬧出的動靜可不小，這一下撞破了不少人的膽子。
“皇上，敵軍已衝破邊境防線，攻下月臺和瞭西，如今已在隴右外五十里紮營”
破了隴右，緊接着便是長慶，然後便是京城了。
如此危難，楚明當即下令讓所有新年休假的官員連夜回朝議事，前幾日他還有所遲疑，可如今戰報已至，他不得不信。
許家三人早已準備好，身着官服在許家大廳等候，傳旨公公一到，三人對視一笑，在他還未宣讀口諭的時候就已經離去。
他們同時出現在朝堂時，引起的轟動可不小，談起戰事，今夜的朝堂也是許家幾人的主場。
許傾何的話頭像是蓄水開了閘，一股腦地往外冒，聽得楚明直犯頭疼。
看來他把許傾何丟到邊關的想法是對的。楚明扶額無語，但注意到了許傾何話中的目的，他想要申請連夜趕回月臺。
他確實有意向讓許傾何出戰截斷陳國正往京城進發的隊伍，到時候許傾何與許易聯手將楚國境內的陳國敵軍剿滅，大抵能解一時之亂。
許之何扶着玉笏上前，提醒道：“皇上，西邊的兵力大部分都在牽制陳國後援軍，許少將軍雖是少年英才，但實在寡不敵衆。”
楚國兵力主要聚集在四方邊境，國內州縣有駐軍，卻不算太多。如今靠其他三大軍營調配人手，便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兵部尚書張振雲一向愛惜人才，若不是許家位置尷尬，如今這尚書之位輪不到他，往日在兵部，許之何又有幫扶之情，他理應出面協助。見許之何出列，他便也上前一步。
“皇上，如今能夠前往支援的，大概只有隴西駐軍了。”
楚國國內的駐軍不多，州縣中駐軍最多的便屬越山八萬駐軍，其餘的堪堪兩三萬，實在不好湊兵。
楚明手中緊緊捏着戰報，怎麼會變成這樣
“隴西就那一支不過兩萬的地方駐軍”楚明眉頭緊皺，戰報上寫明瞭，此次偷襲邊關的敵軍足足十萬，若不是數量差距太過於明顯，也不會只用半月便將境內兩座城池拿下，隴西緊挨着瞭西，這兩萬駐軍又能抵擋幾時。
張振雲心中直嘆氣，國內各地駐軍到底有多少，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可如今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
“皇上，隴西駐軍已經是除卻大洋水師外，西邊駐軍中數量最多的了。”張振雲半說半嘆。
這一句嚇壞了多少人的膽子，工部尚書陳明義年事已高，身體直打哆嗦，很是懼怕的嘀咕了一聲：“遷都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站在陳明義身邊的其他人，似乎也動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