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府解釋道:“先前下官也是好奇地問了,杜公子說,他是因爲不想關了已經開始經營的舊店面,那樣會失去誠信,反正煙花爆竹也不是什麼大生意,便在這兒開個店。”
楚凌霄擰眉,顯然是對杜蘺的回答不太滿意,目光在這小小店鋪中環顧,除了煙花爆竹和些許蠟燭外,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妥。
楚凌霄對此解釋毫無信服之意,他這話,比許歡歌說的還難令人相信。
但他深信,查證不能僅聽傳言,還需實地論證,遂走進了杜蘺的鋪子。
坐在店鋪前櫃嗑着瓜子看話本的杜蘺突然感覺眼前一暗,擡頭朝門外看去。
只見一男子身着蘭色長袍,他的目色中是一片祥和,看着很是令人親近,若不是劍眉入鬢,添了幾分銳色,杜蘺會真以爲這個人和傳聞中那般好多話。
“草民參見太子殿下”杜蘺趕忙起身參拜。
楚凌霄筆直地站着,沒有去攙扶的意思,冷聲道:“免禮”
杜蘺冷笑,這是知道了什麼居然在他的面前都懶得裝了,還真是高深啊
想着,他站了起來,順道撣了撣衣服上的塵灰,笑問:“太子殿下前來可是要問材料一事”
聞言,楚凌霄眯了眯眼,全然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看似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
到底是幕後操手,還是被冤枉,問了才知。
便頷首道:“正是。”
杜蘺很是無辜地嘆了一聲,訴道:“草民若說自己是第一次開店,手上沒個輕重,就多收了些東西,太子殿下定不會相信。”
楚凌霄冷笑了一聲,杜蘺還真是有自知之明。
杜蘺瞥了一眼楚凌霄的臉色,的確是意料之中的不相信,便又道:“草民在家時也就是偶爾跟着草民的爹四處收收店面租金,或是跟着他去自家廠子看上幾眼,實際草民還真是從未經過商。”
這個是大實話,他在山南時,他爹就是不肯讓他自己做生意,就是不放心他,又是不放心鋪子,在山南的時候,他被逼着過了紈絝子弟的生活。
後來他假借外出遊玩的理由四處學習,卻還是不如自己動手來的實在。
所以論起做生意,河北這條街確實是他第一次實際操作。
楚凌霄對杜蘺的遭遇並不關心,他只需要知道杜蘺爲何壟斷材料,他是不信所謂的失誤的。
“既然杜公子已知壟斷材料一事不對,爲何繼續據人報信,杜公子的收購可是持續了一月有足。”
整整一個月的收購,杜蘺卻說只是手下沒輕重,當他好糊弄
可是聽完楚凌霄的話,杜蘺不但沒有被戳穿的尷尬,反而很是驚訝地看向楚凌霄,問道:“太子殿下,生意人收購材料何來不對一說敢問草民可是犯了法”
楚凌霄皺眉,雖心有不悅,但還是如實說道:“沒有。”
當今律法確實沒有對壟斷材料有特殊規定,這也是朝廷不好插手的一大原因。
劉知府一聽到杜蘺提起自己,連忙上前解釋道:“回稟太子殿下,如今國內蠟燭稀缺,正巧杜少爺在河北設鋪,下官這才建議杜少爺在河北設場,以解河北燃眉之急。”
太子殿下前來不就是來找杜蘺問罪了,這件事可不能扯上他,這個是入獄殺頭的罪啊
杜蘺聽着劉知府爲了避嫌說的話,感慨道:“就是說太子殿下,我也是怕朝廷來查,所以也就拿了這間小店謀個生計,每日做點蠟燭夠河北城內的百姓用就好,其餘材料早被我賣了。”
“爲何”楚凌霄不解,杜蘺爲何買了材料卻又不做制燭生意。
杜蘺見楚凌霄要聽,便突然開始悲慼,緩緩說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草民先前與家中鬧了矛盾,草民的爹嫌草民一事無成,草民這才背井離鄉來河北做官。”
說着,杜蘺低頭抹了抹淚,有些哽咽地繼續說道:“可是做了幾天官,草民發現自己還真不是做官的料,便我爹開店。”
突然,他一聲大喊,朝楚凌霄邁進了幾步,目光似急似哀地說道:“可太子殿下,是我爹瞧不起我,我纔不想和他有關的產業,那樣顯得我多丟人”
杜蘺的說話聲越來越小聲,看着很是委屈。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楚凌霄看着他這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眼角不由得微微抽搐。
杜蘺擡起了頭,淚眼婆娑地看向楚凌霄,見他依舊冷然,哭地更是“委屈”。
“太子殿下可還疑心難不成要草民關了店鋪纔好草民本就是在家中受了委屈,若是因爲草民下手沒和分寸又失了家當,那那我爹更看不起我了。”
杜蘺長得本就陰柔,從小衣食無憂,又未習過武,看着比一般男子還要嬌小,卻又不像女子那般柔弱,梨花帶雨的模樣別有一番風情。
這副模樣旁人若是見了定會憐三三分,可惜楚凌霄本就是個不近女色之人,更是不喜這般作態的男人。
楚凌霄皺着眉頭,但他見過的人多了,自然不會因爲一個杜蘺而破空。
他默不作聲了許久了就連一旁不敢言語的劉知府都要出來打圓場了,才聽他說道:“本太子不過好奇前來一看,既然杜公子行的正,本太子自然不會冤枉無辜。”
楚凌霄坐着的盡是寬慰的言語,可他現在冷着的臉可是看不出之前在人前親和待人的模樣。
許歡歌和杜蘺這是串通好了的都在他面前使以退爲進的招式
想着,楚凌霄更是不悅。
見楚凌霄憋着怒火,杜蘺心裏偷着樂,面上哭得更是慘兮兮,大喊道:“多謝太子殿下”
說着他便跪在了地上,開始哇哇大哭。
“聒噪。”楚凌霄皺眉,杜蘺實在吵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