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到徐峯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昨天辦完事就過去看了,那猩猩目露兇光,太陽穴高高鼓起,分明神完氣足,精神奕奕,那一副要吃了人的模樣,你跟我說是你和它大戰了兩個小時的結果”
林飛很想吐槽一句老人家你是怎麼在猩猩那黑得跟炭球沒多大區別的臉上看到這麼多豐富的表情的,但一看老爺子也是一副要喫人的模樣,他還是老老實實地閉嘴了。
嗯,老爺子和黑猩猩一樣,都是一副要喫人的模樣,都一樣不好惹林飛在心中想到,覺得好笑,忍不住“嗤”的一聲,他隨即知道事態,忙伸手按住了口。
然而,爲時已晚,老爺子暴跳如雷,馬上又如泄了氣的皮球般,恨鐵不成鋼,說道:“你竟然還笑,真真是沒有廉恥”
林飛尷尬地撓撓頭,不知道說什麼。
“唉,朽木不可雕也”徐峯緩緩搖頭,竟轉身慢慢走遠。
林飛忽的有些慌了手腳,忙問:“師傅,你去哪兒”
“師傅”徐峯腳步停了停,颯然一笑:“君子不信不立似你這般偷奸耍滑,有資格叫我師傅嗎”林飛追上來的腳步一滯,竟不知道說些什麼。
徐峯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下文,他的心中一陣悲哀,不再停留,大步離去,喃喃道:“終究是農村來的孩子,沒得禮數”
他不說還好,這句話明顯擊中了林飛的軟肋,讓他想起了曾經的艱辛,和別人看不起他的驕傲的蔑視一切的目光曾經的等級差距讓他一度相當敏感,便是如今,他重新回到林家,在京都混的風生水起,但弱點就是弱點,他的心中,依舊有着那麼一塊不可掀開之地
林飛低下了頭,說不上從哪兒來的怒火在他的體內熊熊燃燒,灼燒着五臟六腑。
他緩緩問道:“你剛剛,說什麼”聲音冰冷,沙啞,似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正在尋找美味的食物他的真氣飛快地擴散開來,覆蓋周圍,攔住徐峯的去路。
林飛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這一瞬間,他的真氣,竟然透體而出了
徐老感受到來自空氣的無形壓力,他停下腳步,緩慢回頭,看向自己的徒兒,忽然冷冷一笑:“怎麼,你想要和我打”
“我,要你道歉”林飛依舊低着頭,徐峯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想來現在一定不是很好看他輕哼一聲,說道:“我要是不呢”
林飛沒有說話,他用行動解釋了他的選擇
腳步輕點,身影閃爍間,他雙手成掌,拍向徐老的胸膛
“來的好”徐老哈哈大笑,伸手格擋,須臾間,二人便戰至一塊兒,一個攻,一個守,明明都是拳腳功夫,卻“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
林飛微退半步,右腳踢出,徐峯看的清楚,同出右腳,與林飛在空中相撞,不等對方收腿,徐峯便小腿詭異地扭動,眨眼纏住徒弟的右小腿
接着徐老狠狠往下一踏,林飛被帶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等他穩住身形,想抽腿而退時,卻猛然發現徐老的右腳便如磁石一般,牢牢地固住了他的小腿,讓他來不回來
徐老微微一笑,狠霸霸道:“年輕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闖,今天老人家我就讓你知道,以下犯上的後果”
林飛知道徐峯厲害,不敢託大,全力以赴,徐老卻是老神在在,不緊不慢,只攻不守。此刻兩人是近身肉搏,呼吸可聞,出掌出拳都是曲臂回肘,每一回發勁都只有半個手臂的距離挪移。
饒是如此,拳掌之力卻仍是強勁之至二人你來我往鬥了三十來個會和,林飛鼻尖有細微的汗滴冒出,已經開始有些乏累了
鬥到五十個回合是,徐老仍未絕疲憊,反倒手上的動作像是更快了幾分,他的兩隻手,便如兩隻蝴蝶般上下翻飛,讓林飛頭暈目眩。
其實不是徐老出手的速度快了,而是林飛出手的速度慢了,徐老一直都是那個節奏,不快一分,不慢一毫
又鬥了四十個回合,林飛已經明顯地在喘了,他見近百招都難以拿下徐峯分毫,知道在不變招,今天他必敗無疑
猛然間,林飛使出擒拿手來,徐老一時大意,躲閃不及,竟真的被林飛抓了個正着
林飛心中高興,卻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動作,便發覺徐老的手腕像是變成了泥鰍一般,輕輕鬆鬆脫出林飛的擒拿手還沒完,徐老手掌上翻,反抓住林飛的手掌
林飛心中大急,使出喫奶的勁兒,只聽咔咔兩聲,他的手指脫臼,卻也順利掙開徐老的控制,他完好的三根手指扣住徐老的脈門,猛一用力,但完好的五指尚難以抓住徐老,此刻僅僅三指,又如何能奏效
其實也是林飛急的忘了道,他的另外一隻手一直空着,就是沒想到伸過來幫忙。
徐老也沒有義務提醒林飛,他手臂輕輕一震,便要掙開林飛的束縛,少年看的清楚,着急之下,久違的戰神血脈被他激發開來,他的心臟狠狠的跳動一下,倏忽又恢復平靜
但就是這一跳,引得林飛真氣鼓盪,不受控制,自食指中指透體而出,射在徐老脈門
徐老忽覺手腕痠麻,如電流過身,僅一瞬間便渾身沒了力氣,林飛感到被制住的右腿一鬆,當下不再猶豫,抽身後退
一連跳出三四十米遠,林飛才止住,呼哧呼哧喘着粗氣,眼睛絲毫不敢眨,死死地盯着徐老
“終究是打不過他啊”林飛心中嘆息,他感覺得出來,徐峯剛纔連三成的實力都不一定用了出來,這徐老的實力,如漆黑的水潭一般,深不見底
徐老揉着還有些發麻的手腕,笑道:“嘿,這一招倒有點像武俠裏的六脈神劍了,臭小子挺能幹的嘛”
林飛一愣,不明所以,說道:“六脈神劍”
林飛一臉懵逼,實在不知道這老頭子說的六脈神劍是怎麼回事。
“當然不是真的六脈神劍,嘿,世上本就沒有這個武功好吧,都是人們虛構出來的”徐老嘿嘿一笑,這才解釋道:“你剛剛讓真氣從手指迸發出來,你沒有感覺到嗎”
“真氣離體”林飛一驚,回憶之前種種,發現當真如徐峯所說,他的真氣在不知不覺間,透體而出,而且看起來,還有些威力
這是怎麼回事林飛心中又驚又喜,同時感到深深的疑惑,他可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哪些本事的,便是林家的上乘功法裏,也沒有真氣透體的絕技,或者說,在他所得到的功法裏,還沒有出現真氣離體的能力,至於戰神訣接下來的修煉功法裏有沒有,林飛也不清楚。
“原來,真氣還可以這樣用”林飛欣喜若狂,手指在空中戳戳點點,奈何真氣如頑固的孩子,無論林飛如何操作,就是不離體,我行我素,悠然自在地繞着周天運行,林飛試了十幾下,卻無半點效果。
“你爲何不試試用掌”徐峯適時地指點道。
林飛依言,雙腳站定,屏息凝神,他在心中默唸林家功法的口訣,體內真氣如滔滔洪水般奔騰不息,他意念引動,把真氣盡皆凝聚於掌,然後,一掌擊出
如石子丟入水中,有波紋擴散,一拳一拳,帶着勁力,掛起一道掌風,原本肉眼不可見的真氣衝破的束縛,似慢實快地勇往直前,帶着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氣勢
掌風沒有撞上南牆,它被一棵樹擋了下來,葉子落了一地,林飛跑上前去觀察,本以爲這一張威力其大,卻見樹幹絲毫未損,不免心中遺憾。
“掌風似有似無,陰柔細膩,掌力綿延不盡,不損體表,只傷內府,當真陰毒狠辣”徐峯走到林飛身邊,捋着鬍鬚說道。
林飛聽的似懂非懂,便問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徐峯微微一笑,故作神祕道:“你且把樹皮扒下來看看”
林飛一眼,連拍三張,不再是真氣透體的章法,而是實打實的三掌拍了上去。樹皮雖然堅硬,又哪裏受得住林飛的可以破壞,三張下去,便應聲裂開
“砰”林飛又是一掌,這一回直接將掌下的那一塊樹皮拍的寸寸碎裂,手一離開,那些木屑便飛快地落了下去。
而令林飛沒有想到的是,不但有黑色的樹皮粉末落了下去,還有許多淡黃色的木屑紛紛灑灑,落了滿地。一陣風吹過,更多粉末被帶走,樹幹上慢慢地露出一個明顯的深入近一寸的掌印
“這,這是我造成的”林飛不敢相信,喃喃自語。
徐峯冷笑道:“不過是將木頭打出寸許的掌力,你便覺得不可思議了你仔細對比對比,這點掌力,能打到幾個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