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顧蓁的情緒已經逐漸平靜下來，她低頭，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擡手整理好散亂的頭髮。
“哭完了心情好些了”
沈東潯一邊開車，一邊透過後視鏡看着顧蓁，語調溫和平靜。
顧蓁有些不好意思，她“嗯”了聲，嚅囁說道，“對不起，因爲我的私事，給公司造成不好的影響了，在公司門口，還那麼多人圍觀，我”
沈東潯笑笑，說道，“這不算什麼不良影響，誰還沒遇到事兒的時候不過你這脾氣，我先前還真沒看出來，挺擰啊”
顧蓁低頭苦笑，看着掌心的紋路也沒說話，這不是擰，這是她的態度，她的原則
“前男友”沈東潯沉默許久，還是開口問道，他想知道顧蓁對男人的真正態度，哭，是因爲放不下還是因爲太失望
“嗯，前男友，也是大學同學，畢業時，他爲了工作與別的女孩兒在一起，我被他甩了。”
顧蓁自嘲一笑，眉梢眼角還帶着微微的苦澀，原來，她還是沒有完全釋懷。
“嗯，明白了，那爲什麼哭呢以你的性格，我不覺得一個前男友會讓你哭成那樣。”
前面是紅燈，沈東潯停下車子，拉了手剎，這才扭頭問道。
劉海兒遮住顧蓁的眼睛，她垂着眼瞼沉默了會兒，纔不太好意思說道，“主要是，項目產生延誤，身體也不太舒服，再加上他又這麼一鬧，我才”
哭過之後，顧蓁反而覺得情緒好轉許多，項目延誤帶給她的焦慮和心慌似乎也沒之前那麼嚴重了。
前面綠燈亮起，沈東潯發動車子前行，笑着說道，“被你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我這老闆是個苛待員工的惡人呢”
顧蓁連忙搖頭，說道，“沒有，沒有，我不知道公司其他同事的待遇如何，起碼我對我的待遇很滿意，我可能還是像您先前說的，有些嬌氣，扛不住壓力。”
沈東潯又笑，打了左轉向燈，在前面的路口左拐，很快就到了小區門口。
沈東潯開車技術很好，一把方向盤完美將車子停到車位上，顧蓁與他一前一後下了車。
“能去你哪裏坐會兒嗎張丹估計還得等會兒才能到。”沈東潯看着顧蓁發紅的鼻子，覺得這樣的她很是可愛。
顧蓁剛哭過，鼻音還有些重，她“嗯”了聲，說道，“您上去坐吧，還得謝謝您開車送我回來，我這也給您添麻煩了。”
兩人並肩進了小區，快進樓門的時候，沈東潯停下腳步對顧蓁說道，“你先上去，我打個電話。”
顧蓁答了句“好”，先一步坐電梯回家，畢竟她剛哭過，臉上的妝估計也是一塌糊塗，得趁着老闆還沒進去，她先整理下儀容儀表。
沈東潯進來時，顧蓁已經準備淘米做飯了。
“我讓張丹從外面買了飯菜，你不用做了，好好休息下，調整好心情，明天抓緊時間做項目。”
聽到沈東潯這話，顧蓁也沒堅持，解開圍裙走到廚房外面，給沈東潯倒了杯水，自己則衝了杯紅糖水。
張丹和于小偉一起進來的，于小偉兩手都提着餐盒，看上去倒也挺沉，他將東西放在餐桌上就離去。
顧蓁看到張丹回來，她忙放下手裏的水杯迎上去。
“你手裏提着什麼東西蛋糕”顧蓁看到張丹手中提着那個法頌西點的包裝盒時，她有些發愣。
張丹看了沈東潯一眼，笑着說道，“對啊，全公司的人都聽到你今天過生日，我怎麼也得表示一下，剛纔回來時路過法頌，就買了個。”
顧蓁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在歐陽琛說出那些話之前，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天過生日。
忙的跟狗似的，恨不得喫喝拉撒都在項目現場，一腦子的延誤，哪裏還顧得上生日
張丹將蛋糕放在桌上，從廚房裏拿出幾個盤子，把從外面打包回來的飯菜盛在盤子中。
顧蓁看了看打包盒上的標識，是喜來登酒店的，延市這個小城市消費最高的地方，一頓飯，動輒就幾千上萬。
“你怎麼”顧蓁本想說你怎麼去這麼貴的地方去買飯，可話剛出口，看到走過來的沈東潯，她識相的閉了嘴。
以身邊這位老闆的身價，喫這麼一頓飯確實不算什麼，前幾日的白粥鹹菜纔是委屈了老闆啊
“沈總，六個菜都熱菜，還有一個湯，你看行嗎”
張丹擺好桌，將餐盒都扔到廚房垃圾桶裏，望向沈東潯問道。
沈東潯站在桌前看了看，滿意點頭，張丹悄悄鬆了一口氣，心裏暗想，最近這份工作越來越不好乾了
顧蓁原本還有些拘束，可事實上，這頓飯也是喫得稀疏平常，沒有點生日蠟燭，更沒有肉麻到唱什麼生日快樂歌。
沈東潯只是在飯前，漫不經心說了句生日快樂，三人就各自無言喫飯，飯後，張丹將蛋糕切開，給他們三人各自分了一塊，剩下的放到冰箱裏。
這充滿戲劇性的一天就如此過去，晚上，沈東潯依然住顧蓁那個小臥室裏，顧蓁與張丹照舊住在大臥室。
沈東潯還有個電話會議，張丹需要做會議記錄，已經十點多的時候，兩人還在客廳裏忙碌。
顧蓁沒有說話，她放輕動作洗漱，儘量不發出大的聲響，屋子裏，只有沈東潯說話的聲音，語調微微嚴厲，與以往和顧蓁說話的態度截然不同。
關了門躺在牀上，顧蓁閉上眼睛，公司門口那一幕像是放電影般，快速在她腦海掠過。
歐陽琛那些煽情纏綿的話，她失控難受的痛哭，人羣的圍觀起鬨，其實她都很清楚，可是，她已然不那麼在乎。
倒是最後沈東潯環着她的肩將她帶離現場的那一幕，一遍又一遍浮現在她眼前，被他手掌碰觸過的肩膀，似乎還有些發燙。
心中彷彿有莫名的情愫在蔓延，門外是沈東潯冷清的聲音，顧蓁就在這樣道不出扯不斷的混亂中入睡，夢裏卻一片清明，格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