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錢老用意的薛玲,露出一抹比外面的陽光還要明媚燦爛的笑容來,薛將軍待她的好,那是無法用言語表述出來的而,她這人,向來是別人待她一分,她還三分,別人待她十分,她當然要還三十,甚至四十分哪
錢老撇撇嘴,移開視線,心裏莫名地有些不得勁,擺手道:“行了,我還有事要忙,你回去吧”
唉喲喂,瞅瞅,這酸勁兒
薛玲眨眨眼睛,笑嘻嘻地湊上前來:“錢爺爺,幫個忙唄”
錢老看了薛玲一眼,沒吭聲。
薛玲從身上的挎包中,摸出一個嬰兒手臂長的木盒子。
錢老眉頭動了動,順從心裏那股不好的預感,阻止了薛玲掀開盒蓋的動作,起身,將敞開的門關上,落鎖後,才一臉嚴肅地看着薛玲:“玲玲,這東西,你哪來的”
薛玲一臉的驚奇:“錢爺爺,你知道這裏裝的是什麼”
錢老給了薛玲一個“小樣,還裝”的眼神,隨手,就從書櫃幾本書後面,摸出一個和薛玲手裏一模一樣的木盒子。
“我就說嘛”薛玲一臉的恍然大悟,“遍數爺爺的好友,也就只有錢爺爺你一人,才擁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能輕輕鬆鬆就幫爺爺炮製好各類名貴珍稀藥材”
“錢爺爺,你老是這個”
薛玲翹起大拇指,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
也確實,世人皆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個道理,但,說實話,在處理家族耗費無數心血和精力,一代又一代傳承下來的寶物,或者,自己煞費苦心收集到的珍稀之物的時候,有幾人能順利剋制住心底的惶恐、忐忑、焦慮、猶豫等負面情緒,而毫不猶豫地做出這樣的決定來呢
“那是”錢老挺胸擡頭,並不謙虛,更不慚愧地收下了薛玲的讚歎。想當初,若非他有所決斷,以“穩、準、快、狠”的做派,將祖上傳承下來的古籍和稀少藥材藏起來,即便他的醫術再高明,即便上面的大領導再如何地使手段保他,但,想要不受任何折磨,順風順水地活到現在,並數十年如一日地身處高位,那還真不吝於“癡人說夢”
“錢爺爺,我能看看嗎”薛玲轉了轉眼珠,突然湊上前來,指着錢老手裏捧着的木盒,笑得那叫一個明媚燦爛,嬌俏地詢問道。
錢老:“”賣萌可恥啊
然而,他完全無法拒絕
見錢老不吭聲,知曉錢老這是“默認”的薛玲,雖然很想將這個盒子從錢老手裏搶過來,一窺究竟,到底是不忍心錢老繼續陷入長時間的糾結懊惱和鬱悶中:“錢爺爺,我是門外漢,怕粗手粗腳地,一不小心,就傷到裏面的東西了”
剩下的話,不必細說,錢老卻立刻就明白了,忍不住地瞪了薛玲一眼,嘴裏小聲地哼了聲:“就給你看一眼,看一眼,懂”
“行”薛玲乾脆利落地應道,雖然有些遺憾,沒能從錢老這兒套到收藏珍稀藥材的方法,但,這不是大家認識的時間不到半年,彼此之間還不太熟悉,就算錢老看在薛將軍的情份上,教導自己這些東西,但,這盡心的師傅,和不盡心的師傅,所帶出來的徒弟,那完全是“一個天,一個地”的區別呢
所謂的“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之類的話,不過是一些“喫不着葡萄,就說葡萄酸”的人,用來寬慰自己的話而已。不然,這世間,爲何會有古禮拜師的“一日爲師,終身爲父”的說法而,那些傳承了千百年的“門派”,又分“親傳”“普通”“入室”“關門”弟子呢
“五百三十五年。”錢老神情平淡地說道,彷彿手裏的這隻人蔘,並非自家傳承五代的“傳家寶”,而是隨隨便便就能在菜市場上買到的大白胖蘿蔔一般。
然而,薛玲可是個小人精,又怎會錯過錢老眼底流露出來的驕傲自得
於是,本着“好話人人愛聽,說點好話,也礙不着什麼事”的念頭,薛玲只恨不得將錢老誇出朵花來。
若換了尋常人,指不定,就會敗在薛玲那“舌燦如蓮花”的技能之下,將薛玲引爲知己的同時,也拍着胸膛,一幅大包大攬地做派,應承薛玲的所有要求
而,換了錢老嘛卻是掐着時間點,將薛玲特意營造好的一種“蠱惑人心”的氛圍打破:“行了,你這丫頭,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今天來我這兒,有什麼事”
倘若,說話的時候,錢老的目光,不要往薛玲隨手放在桌上的盒子瞅的話,那麼,這番義正言詞的話語,還比較有說服力。
薛玲轉轉眼珠,立刻順杆子往上爬地坦承道:“想請你幫着掌掌眼。”
話落,薛玲就將盒子,往錢老方向推了推。
“裏面是”剩下的話,湮沒在錢老喉嚨旁,“這這這”
不怨錢老如此震驚,誰讓敞開的木盒裏,竟然放着一隻遠勝他家“傳家寶”年份的人蔘呢
而且,還是剛剛出土,特別新鮮的
“哪來的”錢老嚥了口口水,整個人都變得緊繃起來。在這一刻,竟不知感慨薛玲這般信任自己,抑或是該慶幸自己順從心裏那抹不祥預感,及時將辦公室大門關上了。不然,這一幕,不論落到哪一個無意或有意經過的外人眼裏,都會掀起驚濤駭浪
京城,可不是長白山,竟能發現一株年份這麼高的新鮮人蔘
“無意中得到的。”薛玲攤手,聳肩,一幅“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就挖到了這株人蔘”的無辜。
可惜,錢老並不相信。
不過,雖然,眼下,並不是探究這件事情的好時機,但,和薛將軍相交多年的錢老,依然忍不住出聲問道:“你爺爺知道嗎”
“這是我給爺爺的一份驚喜”薛玲笑了笑,“錢爺爺,你可得替我保密哦”
錢老:“”這怕不是驚喜,是驚嚇吧
這般想着的時候,錢老也合上蓋子,將木盒推回薛玲:“明天,我帶上工具,到你家去炮製。”
“不用這麼麻煩了。”薛玲又將木盒推回錢老,“錢爺爺,雖然我不知道如何炮製人蔘,才能不損或少損藥效,並延長人蔘的保存期限,但,我卻知道,這樣的炮製手段,需要用到的工具非常多。與其帶着一大堆工具到我家,還不如你直接將這隻人蔘帶回家慢慢炮製呢”
頓了頓,薛玲又偏頭,笑眯眯地補充道:“雖然,住在軍區的人,不會特別關注那些工具的用處,但,誰知道這些東西,會不會落到有心人的眼裏呢到時候,他們上門求人蔘,我是給,還是不給呢這不是爲難人嘛所以,還是要麻煩錢爺爺你幫着一勞永逸地解決掉這個麻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