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陰月表面的衆人，沒人言語。
這處奇異的大地，給衆人帶來的是一種詭異的壓迫感，走得每一步都提心吊膽。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如同行走在一頭巨獸身旁，生怕驚醒了對方。
陰月上空蕩蕩，什麼都沒有，並不存在巨獸，連一頭龍蝨的蹤跡都看不到，但這種古怪的感覺卻在幾人心中越來越重。
一行人腳步很快，走了許久之後，地面開始改變，從上坡，走到下坡。
以常生估計，陰月的形狀，應該是圓的。
沉默的行走一直持續了大半天之久，衆人的眼前出現了一處盆地。
盆地極大，在中心處是一個奇異的漩渦，漩渦裏看不到多深，不知通往何處。
走下盆地，幾人來到漩渦近前。
漩渦如同一處海眼，深邃而神祕，在漩渦四周立着五座石臺，石臺上是五個高大的雕像。
其一是劍，其二是圖，其三是鼎，其四是爐，其五是炮。
五座雕像，正是五大靈寶，別看是石雕，卻栩栩如生，與真正的靈寶竟半點不差。
“靈寶雕像？難道五大靈寶脫胎於此？”龍夜闌猜測道。
“靈寶乃世間奇物，自然由天地蘊化而來，這裏，便是靈寶成型之處。”古萬敖站在一座石雕下方解說道，看樣子心情很好。
“這漩渦通往何處，難道通往天外？”範刀瞄了眼漩渦，問道。
“這裏就是天外之路，此路需要五大靈寶合力方可開啓，你們準備吧。”古萬敖吩咐道。
“天外之路不該在天上麼，怎麼在月表？”苟使狐疑道。
“因爲這裏，便是世界盡頭。”古萬敖道。
“我們只要駕馭靈寶就能開啓天外之路？還是需要其他代價。”常生道。
“五大靈寶是開啓這條路的鑰匙，沒有其他代價。”古萬敖信誓旦旦。
“開啓了漩渦之後，我們也得出去？”範刀道。
“隨便你們，只要開啓了這條路，出不出去，你們自己選擇。”古萬敖道。
“外面，是什麼地方。”龍夜闌沉聲問道。
“誰知道呢，我想，應該是更廣闊的世界吧。”古萬敖道。
“那就開始吧，送他出去，咱們在月亮上大喝一頓！”苟使建議道。
“只要開啓了通天之路，交易就會結束。”常生看着古萬敖道。
“沒錯，靈寶還是你們的，我只要出去就行了，你看，我的目的多簡單。”古萬敖道。
常生深深的看了對方一眼，道：“好，希望你沒騙我們。”
走到陰陽鼎的雕像下，常生祭出了靈寶，其他人紛紛站在對應自己的靈寶近前，催動出各自的靈寶。
五件靈寶齊出，散發着強烈的氣息波動，而後齊齊落在雕像之上，下一刻，這五件靈寶就像陷入水裏一樣竟沉入石雕。
與此同時，一股晦澀的波動從漩渦中傳來。
暗淡的嗡鳴聲出現，漩渦竟快速的旋轉起來，攪動出濤聲般的響動。
濤聲越來越大，漩渦裏出現了一抹黑芒，猶如異界的通路被開啓。
“這算開了吧？我可停手了……怎麼停不下來！我的靈力不受控制！”範刀見漩渦出現變化立刻打算停止靈力，結果任憑他如何嘗試都無法斷開自己與靈寶間的聯繫。
不僅範刀，此時五人全都如此，被靈寶吸扯住了一樣，渾身靈力不受控制的涌向石雕。
隨着靈力的增多，五座石雕的頂端出現了變化。
原本的石雕竟呈現出靈寶的光澤，之前的五件靈寶就像這些石雕的心脈，而五座石雕纔是靈寶的真身，此時正在以五人的靈力逐漸顯化而出。
她本就成了老嫗，如果再流逝壽元將迎來死亡。
一根白髮出現在常生頭頂，壽元的流逝連他也無法避免，原來開啓界外之門的代價，是駕馭靈寶之人的性命……
“石雕纔是靈寶真身！五大靈寶由陰月衍化而來。”苟使震驚不已，用力的掙扎可惜徒勞。
“放開我們！你個混蛋！我們幫你開啓天外之門你卻要我們的命！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範刀怒罵連連。
“五君主之死……原來這就是五君的死因！”龍夜闌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滿眼絕望。
“好累啊……”小棉花的聲音越發虛弱，眼裏的光澤在漸漸消失。
無人預料的危機，令五人陷入了死地。
原來千年前的五位化神，就是在開啓這道天外之門的時候隕落。
連化神都會死去，何況五位元嬰。
古萬敖始終盯着漩渦，面帶微笑，根本不理睬衆人，彷彿叫罵的範刀和苟使只是渺小的螻蟻。
“原來靈寶都是你的……”
聽聞常生的聲音，古萬敖這才緩緩轉過頭，眼裏現出一絲讚許，他依舊沒說話。
“看了這麼久的人間，你的眼睛，不疼麼。”
常生的第二句話十分古怪，範刀苟使等人根本聽不懂，但是古萬敖的笑容卻瞬間消失。
“本是真龍，卻活成了泥鰍，要以如此卑劣的手段利用別人，古兄，你真是給龍族丟臉啊……”
“猜得不錯啊，老主顧。”
古萬敖並不生氣，而是似笑非笑道：“龍有很多種，就像人一樣，有高尚，也有邪惡，有一種龍族，它們棲息在最爲混亂骯髒的婆娑海，終年不見天日，它們是邪惡的化身，它們被世人稱之爲……邪龍。”
“你，就是邪龍，你不姓古，你應該姓敖。”常生的目光中帶着一種罕見的神采。
“你猜對了，我名敖萬古，不過我不是邪龍，而是邪龍王……呵呵，哈哈哈哈！”古萬敖得意的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那嘯聲陰冷卻高昂，並非人族之音，而是真正的龍吟。
隨着古萬敖的嘯聲，腳下的陰月竟晃動了起來，月表上亮起了慘白的豪光，就像一隻睜開的眼球。
“什麼龍王？我們要死了！救命……救命啊！”範刀在龍吟中被震得七竅流血，連常生在內都即將隕落。
石雕中心的漩渦已然開啓了一半，漩渦中出現了點點星辰，宛如一張大幕被緩緩拉開。
而拉幕的人，註定會死去。
這便是開啓天外之門的代價。
任何事都有代價。
嚮往天外有代價。
利用旁人一樣有代價。
當漩渦伴着古萬敖的長嘯即將被開啓之際，這位邪龍一族的王者聽到了來自常生的低語。
“這世界果然是龍身，雙月是龍眼，瞎掉的龍眼成了陰月，每隔千年會有龍蝨爬進來形成太陰幽熒……如此算來，你的本體該是死掉了纔對，你怎麼還活着？”
“真靈豈能輕易死去，只要元神不滅，本體即便成了龍屍又何妨。”
“難道你能死而復生？你如何復活？”
“至強的手段，井底之蛙根本不懂，何須多問。”
“我的確不懂，但有人應該懂……”
常生忽然張開手心，一縷纖細的豪光直奔古萬敖，同時他重複着之前的話題，道：“你的眼睛，不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