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興隆街,寶玉很想回家去看一回,可心裏知道眼下是不能夠的。不是怕府上還有兵士守把,而是還有一處要去,就是迎春那邊。心裏沒個底,不知道孫家會不會得了信兒。要知道,什麼都敢賭,唯獨孫紹祖不能賭的,實在沒個人性的。
到了孫家府上,門上人可不管許多的,再者也不識的寶玉,哪裏肯通傳呢。好在送尤氏時候,多個心眼兒,身上帶了幾個銀子,如此打點一回,才得個傳話機會。一聽寶玉要見繡桔,門上人的臉面似乎又生動些。
不多時,孫家府裏匆匆出來個淚人,寶玉不由皺眉。等那淚人見是寶玉,不由一驚,“二爺沒事”
寶玉便知自家的事情已經傳過來了,當下笑笑道,“哪裏會有什麼事呢”
“二爺快隨我進去,再要慢着些”繡桔說着,緊忙讓寶玉進去,不敢在門上多說什麼。寶玉心知不好,卻也不敢過於慌亂,隨着繡桔往內院走去。不等走到內院,便聽見響動了。
“少和我充什麼夫人娘子,當我不知道你那丫鬟在家之時,便和小廝不妥,你難道就好了不過想着你家根基尚好,這才勉強做下親事,這倒也罷了。可你老子不該收着我的銀子不還,自己留着使。眼下你家抄檢了,這銀子可有個處要去你說,這銀子去哪裏要去”一時間,裏面又傳來噼啪之聲。
寶玉心裏一嘆,不理跑着進去的繡桔,咳嗽一聲,這才走了進去。看着堆坐廊下的迎春;一手拄着柺杖一手舉着柺杖的孫紹祖。心頭不由火起。可還不好發作,勉強壓了一回,笑着道,“好好的,又是爲了什麼呢”
“哎呀,寶兄弟哈哈哈,這繡桔也是的,寶兄弟來了也不說一聲。”孫紹祖下意識說了回客套話,又覺不對,想了一回,一張笑臉瞬間冷若寒霜,“好啊,居然跑了我這處來了。來人啊快去報官”
“姐夫不嫌累嗎這變來變去的,不嫌麻煩”看着談笑風生的寶玉,孫紹祖有點暈頭,又看不出首尾,便不言語,他心知迎春必然會問的。
果如孫紹祖所料,堆成一團的迎春,見寶玉來了瘋魔一般撲了上來,“小弟,家裏可好”
寶玉扶穩了迎春,笑笑道,“有什麼不好的呢”
迎春道,“聽你姐夫說,咱們家被抄了。”
寶玉道,“抄是抄了,不過沒什麼不好的,那個家我早便看不慣了,這會子抄了去,我也省心”
孫紹祖聽了這話,一下跳了過來,“就知道你是逃出來的,捉了你送官,看看還嘴硬與否。”話落,晃動柺杖就打。看着翻臉快過翻書的孫紹祖,寶玉心裏佩服的不成,一聽自家被抄檢了,立時就變了臉,想着抓了自己邀功。如此寶玉哪裏會客氣呢眼見一柺杖來了,寶玉一託迎春,閃出兩步,回身便是一腳,把個孫紹祖踢飛出去。
“來人啊快來人啊造反了”飛出去的孫紹祖知道自己不夠看的,緊忙呼叫。哪知繡桔早就跑了出去,站了內院外面,把來人都打發去了。
扶着迎春廊下坐了,寶玉慢慢逼近孫紹祖,迎春還要過來攔着,寶玉賠笑說了兩句,如此迎春才坐了不動。孫紹祖知道寶玉手黑心狠,見寶玉過來,腳後跟使勁,雙手反着爬,一路靠到牆角上,直到無路可退,還不忘道,“家裏被抄了,一人跑出來便也罷了,可不該跑了這來,連累你姐姐”
“姐夫是真有的說了”寶玉說着話,一挑大指,“只是跑了這來,有何不妥呢看看姐夫這衆叛親離模樣,我便是住在這裏,也該無礙的。不然咱們便試試”
孫紹祖知道自己起不來的這些天,繡桔已經把府上打理的差不多了。這會子眼前這煞星真的做出什麼事來,自己還真沒出說理去。這樣一想,立時換了張笑臉,“寶兄弟又說笑了,哪裏就至於你說的這般呢我這不過同你開個玩笑罷了”說着話,勉強翻身爬了起來,“走了,咱們屋裏坐去”
見寶玉扶着迎春進了屋,孫紹祖笑着道,“快坐了,定要吃了飯再走”說罷了,站了門口高聲道,“繡桔這是又跑了哪裏去了,快快準備酒菜來”
孫紹祖的嗓門不是蓋的,站了正屋門口,就這一嗓子,二門上的繡桔都聽的清清楚楚的,就連那些個下人都聽的分明。心說這方纔還鬼哭狼嚎的,展眼之時就整治酒菜又不好多問什麼,只等繡桔吩咐,都忙去了。心裏卻想自家這位爺愈發不正常了。也不知被抄家的奶奶還能不能壓制住了,不然可沒個好日子了。
孫家人的辦事效率不錯,不一時酒菜擺了上來。孫紹祖一直遠遠站在門口看寶玉和迎春說話。這會子見酒菜齊全了,忙着過來相讓,“寶兄弟別急,不管怎麼的,咱們先喫飯喫飽喝得了,只管住下”
即便心裏急,可寶玉還是不能帶出來,穩穩當當坐下,又讓迎春,見迎春坐了,指了對手位給孫紹祖,這才道,“飯要喫,酒要喝,至於住下就免了。雖說抄檢一回,還不至於沒地方住。”
孫紹祖陪着笑讓了一回,“晌午便聽了信兒了,心裏急的不成,想着過去,看看有什麼能幫上忙的。”說着話,孫紹祖嘆了一回,接着道,“可我這腿腳實在是不方便的。”
寶玉笑道,“姐夫這話是半真半假的,定是想去看的,可要想着幫忙這話,不說也罷了”
“可不敢這樣說的,真的能幫上忙,必是不讓的。”孫紹祖說着,又給寶玉滿酒。
迎春到底實心些,陪寶玉喝了一杯,又幫着寶玉滿了酒,問道,“老太太,父親母親嬸子可都好”
寶玉道,“老太太那邊無礙。只是大伯那邊還不好說的。”
迎春道,“好好的,怎麼就抄起家了呢”
“這裏面也是什麼都有了,主要還是陳家兵敗,連帶着朝堂上都慌了神兒”寶玉說着幫迎春滿了酒,“不過說起來卻是好事的,眼下被抄了,還有個機會,若是四下裏都安了,那時候再要抄檢,卻是半點機會都沒了。”
迎春道,“既是小弟心裏有數,我也便放心了。只是你大伯那邊,還要多上心些個纔好。”
“二姐只管放心就是了”
孫紹祖對迎春道,“就是話多,既是想說,也該找些個痛快的,一味說了這些做什麼”
迎春點點頭,“卻是我想的不周了”
寶玉笑着看孫紹祖一回,“還是那句話,二姐既是認了,我無話可說,若是二姐有一日心冷了,別說咱們坐了一處喝酒說話,就算你一人想喝酒喫飯都是不能夠的。這還別看家裏抄檢,只要有我一口氣在,順手帶走姐夫不難”
“哈哈哈這個我信來寶兄弟,和你二姐敬你一杯。”孫紹祖說着,給寶玉滿了酒,順手又給迎春也滿了酒。即便寶玉很是反胃,但還是喝了酒。心裏已經把個孫紹祖給佩服死了。真真了不起啊,怪到當日落魄時候,能依附賈赦呢,真是個人物了。紅樓之嬌妻美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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