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寶玉對崑曲除了聽過這個名兒外,餘下知道的真是有限。.1kanshu雖是這些年腦補了些,可同這些個世家子弟還是比不得,他們雖是唱不成,可聽實在是在行的緊。不等琪官蔣玉菡開口,只看扮相,叫好聲就沒停過。直到蔣玉菡開唱才靜下來。不過還要搖頭晃腦,知道的是聽戲,不知道還以爲讀書呢。
寶瑢挨着寶玉坐了,看了幾眼,低聲道,“平日裏只是這樣”
寶玉道,“你還要怎樣”
寶瑢紅臉瞪了寶玉一樣,又道,“這人唱的很好的,是那個不該沒個名聲的。”
寶玉道,“琪官你可聽過”
寶瑢點點頭,“說起來此人的聲名大噪,還要謝你的。”說話,寶瑢捂着嘴。
寶玉笑道,“再要說,怕是我都坐不住了”
寶瑢皺眉道,“這又是爲何”
“你當爲何難道我是那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不成”說着話,寶玉起身晃晃。
寶瑢道,“在與你說不得話,三兩句是好的,多了一句,便下道了。”
寶玉假意皺眉道,“難道姑娘說的,不是捱打一事”
“明知故問從前沒看出來,還是個壞痞子。”寶瑢說着扭頭過去。不想正見了香菱笑臉,霎時覺得臉兒熱的燙手。好在這功夫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喝彩,迎蔣玉菡下臺來。寶瑢藉機偷偷鬆了口氣。
蔣玉菡落座,衆人敬了酒,等看着蔣玉菡喝了,便看向寶玉。“寶二爺可還坐的住”
“就知道你們,定是見我閒不得。”寶玉說着一笑,站了起來,“方纔聽蔣兄那調調極好的,如此想借用一回。”
衆人道,“今兒聽了蔣兄的思凡,今後再也聽不得別人的了。”
寶玉道,“說實話,正經唱我實在有限的,如此纔要借了這個調調,熱鬧一回。”
衆人道好,又說,“這會子再要聽正經的,反倒不妥了,哪裏爭得過蔣兄呢”
“說的就是這個了,蔣兄一唱,我是萬萬不敢開口了。”寶玉說着對柳湘蓮道,“說不得要借柳兄寶劍一用了。”柳湘蓮笑着遞過鴛鴦劍,原本這劍是送了尤三姐的,只是尤三姐橫着用了回,尤二姐覺得妹妹拿着不妥,硬着做下,退了寶劍回去,所幸親事極好。如此都不在意。
寶玉接過寶劍墊墊,又對柳湘蓮道,“不然一起來走個鼓點可好”
“敢不從命”說罷了,柳湘蓮站了起來。
寶玉知道柳湘蓮戲碼極好的,會的也多,便道,“不如就方纔蔣兄唱的風吹荷葉煞一段,配上鼓點如何”
柳湘蓮皺皺眉,他功底雖好,卻不是面面俱到,況且寶玉說的,他聽起來也生。蔣玉菡自然明白,不由站起來道,“既是有這個興致,倒也不用麻煩旁人,我用蕭合怎樣”衆人都道,“這便更好了”寶玉同樣一笑,點點頭。
蔣玉菡又對柳湘蓮道,“我跟着寶二爺,柳兄只看着我便是了。”柳湘蓮忙着點頭道謝。
寶玉穿着大紅斗篷上了臺子,來回走走熟悉了臺板,然後一抱拳道,“遺恨江東應未消,芳魂零亂任風飄。八千子弟同歸漢,不負君恩是楚腰。”吟罷了,一託手上寶劍。蔣玉菡雖是對詩詞有限,但也馬上明白了,知道寶玉叫板,要來霸王別姬中的虞姬飲劍。如此蕭聲甚是低沉。帶着柳湘蓮的鼓點都有幾分壓抑。
寶玉之所以來這段虞姬劍舞,完全是方纔聽蔣玉菡唱的時候,覺得其中一段有點耳熟,同京劇中的夜深沉很像,這纔想起劍舞。只是他不知,這夜深沉便是從這段演化來的,因唱腔中有:“夜深沉,獨自臥,起來時,獨自坐。有誰人孤悽似我,似這等削髮緣何”這一句,才取開頭的夜深沉三字命名。前世寶玉很喜歡這一段,時常看。這一世有功夫傍身。加上心中想着寶瑢之事,如此倒是舞出其中的幾分味道來,雙劍一分更是出彩兒,直到最後橫劍臥魚。衆人雖覺極好,卻多是不解其中味,只是叫好就是了。寶瑢深思不語。香菱還在想方纔寶玉所吟一詩。馮紫英卻是一聲長嘆。心裏想着,自己能否領了此一次的差事不能同此人並肩,怕是要遺憾一生了。
送親隊伍一走,眼下大事以完,次日朝會便有人提起賈家之事。皇帝認真聽了一回,點點頭。問左右文武兩班,事情怎麼樣了這個問題很是簡單,卻不好回答,說什麼也沒辦不成,不辦事管自己等人什麼的直接說事情到了哪一步了還不成,就好像自己處心積慮想着整治同僚似的。如此兩下里聲音極小。
忠順王爺看的不由生氣,心裏暗想這都是看着自己呢,沒錯,自己是有些個私心,你們便不得力嗎可自己這個年歲了,實在是等不起,如此就要說話。哪知衛老王卻先一步站了出來,啓奏,眼下頭等大事已完,忠順王爺辦事極好,應該嘉獎,皇帝準了此話。應該嘉獎。羣臣賀了一回。衛老王又道,眼下人心不穩,是不是考慮放榜,安撫民心。羣臣一聽,更覺在理,說是送親了,可實際上就是認輸了。於是皇帝下旨三日後放榜。說完了退朝。賈家,以及如賈家一般犯事的,又捱過一日。
羣臣想着明日怕就要議事了,哪知次日皇帝居然玩起了失蹤,只說這些日子事情太多,上下人等未曾歇息過一日,皇帝心裏過意不去,正好朝中無有大事,如此歇朝三日。羣臣想想也是,不說不知道,這一說纔想起來,最近這一個來月,卻是見天上朝。如此歇息三日,倒也說得出,都想着皇帝也是累了。
三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有人能安心歇着,可有人卻是不成,比如說忠順王爺,好容易打發了和談之事。想着自己的事情可以繼續下去了,哪知被衛王一個口頭嘉獎給壞了事。想着次日行事,偏偏皇帝還累了。等上朝怕是又要放榜,萬一議起春闈之事,怕是又要幾天。那賈家的事情怎麼辦
眼下雖是抄檢了一多半,可最關鍵的人卻沒有被抄檢進來。這倒也罷了,偏偏自己的長府官卻沒了影子。下面人的回話來看,人應該是逃走了,可他爲什麼要逃走呢難道是怕了要是怕了好說,只要他不回來就成,可萬一不是怕了,而是降了,那可是麻煩了,要知道,眼下賈家的娘娘只是在住在冷宮的,哪一天皇帝來了興致,沒準人就出來了。到那時,自己在想動也就晚了。
忠順王爺想了一回,決定找人聯合說話,以便上朝之日先議論賈家的事。既是要聯合該找誰呢從前的盟友,牛家,馬家,陳家,神威將軍所有能上朝的人,忠順王爺再心裏過了一遍,衛家,馮家率先淘汰了,不只是看不清,這兩家勢力也大;接着淘汰了牛家,馬家,齊國公陳家這三家昔日的八公,誰知道他們會不會想着往日的情分,臨陣反戈呢。再下來又淘汰了賈雨村,以及如他一般靠着科考上來的,這些人只要一說科舉,別的怕是都要放下了。如此算來算去,忠順王爺覺得還有兩家能幫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