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把小達手裏的火柴吹滅了。
“你個傻缺，這紙是隨便燒的嗎”
秦川拉着小達蹲在火紙邊，藉着發電機指示燈的微光，看到那地上的火紙好像很隨意的堆在那裏。
秦川用手稍微整理一下，問小達：“看看，這是什麼”
“火紙呀”
秦川指着火紙，“你個苕貨，看仔細嘍。”
小達伸手準備拿起來看，被秦川打了一下，小達只好扎着腦袋瞧着那堆火紙。
小達盯了一會纔看清楚，那火紙上竟然還印的有圖案，有衣服，梳子，鞋子、尺、鏡子等物品。
“難道這棺材裏是個女人”
“男女我不知道，但是這紙應該不是給這個棺材裏的人準備的。”
小達蹲在地上，翹着屁股往身後左右看看，然後小聲問秦川：“秦哥，難道這裏還有”想想都覺得後背發毛，不敢往下說了。
這種火紙上印有物品的，秦川還是在一次回鄉時偶爾聽別人說閒話時知道的。
人說每逢七月地府大開，孤魂野鬼到處遊蕩，或人身子弱，火力不旺被緾住了，纔會用這種火紙。
這些並不是給平常人家祭奠、辦事的所用之物，而是用來普渡孤魂野鬼的紙錢。
“燒了會怎麼樣”小達吐了下舌頭，也是一陣後怕。
“我哪知道會怎麼樣，可能也就是方便你在陰間認些個幹爺爺，幹奶奶吧。”
“盡瞎扯”小達起身摸到地下室的照明開關按了兩下，一點反應也沒有。
“咱們上去吧在這裏感覺都不舒服。”看到秦川站在棺材那裏，小達勸說秦川不要待在這裏了。
“我要把棺材打開看看。”秦川冷不丁的一句話把小達嚇的一哆嗦。
“即使要開棺，至少也要上去拿工具，還有手電吧順便把劉明也叫來幫忙不是更好。”
小達已經打定主意，勸不動秦川，他也不會過去幫忙，看到這黑漆漆的東西都滲人，還說什麼開棺，如果開了棺裏面的情景還指不定有多噁心恐怖呢。
“你站的那個位置正是衝位，這樣會讓棺材裏面的不高興。”
“嗖”的一下，小達已經躥到了秦川的身邊，老老實實的哪裏也不敢多走一步。
秦川繞着這口黑棺走了一圈，“長八，闊三又六。照面翻卷上揚略厚，差不多有一拃五。”
小達像跟屁蟲一樣跟在秦川后面，聽秦川嘴裏的唸叨，也不知道在幹什麼。
“小達，這裏面的人才四十上下呀”秦川停下來對小達說道。
跟在後面的小達一楞，“你咋知道”
秦川摸摸後腦勺，說道：“在我曾經最倒黴的時候，我落魄到一個小鎮上避難，租給我房子的房東是個開店賣棺材的，也順便做做白事先生。我有時閒得無聊就去幫個忙打打下手，一來二去對這裏面的講究也知道一些。”
“這個棺材你真的要開如果裏面是”小達雖然覺得很刺激，但恐懼還是佔了上風。
秦川撫摸着棺材板，“這憑空冒出來的東西，倒底是從哪裏來的呢不開棺看個究竟，我心裏總是吊着，所以我一定要開”
說是要開棺，但是那棺材架在兩個長條凳子上，人也就是比棺材蓋高一頭。
秦川推了一下棺材蓋子，雖然還沒有用寸釘釘死，但是那梨木做的蓋子實在是太沉，根本推不動。
小達站在旁邊任秦川怎麼說，就是不動手。
“秦哥，咱們是不是準備些黑狗血，或者弄些桃木壓壓邪氣。”
秦川真是對小達無語了，他故意說道：“行，好主意呀我怎麼沒想到，真是大意了。“
還沒等小達臉上露出得意之色，秦川對着小達的腦門一拍，“說你是個大苕瓜，真是沒說錯。請問咱們這麼些天，你見過一條狗嗎，你見過一棵桃樹嗎你還特瑪要黑狗血還要桃木壓邪氣你真是懂得不少啊”
“沒打開怎麼知道就有危險可能這裏面是你舅舅存放的寶貝也說不定啊”
看小達還是沒有動手幫忙的意思，秦川也不再理他，自個使出喫奶的勁，從位置較低的尾部把棺材蓋往上推出一點。
當棺蓋與棺體錯開以後，咬合就沒那麼緊密，雙手再用了些力，棺蓋和棺體之間已經被推出一個三角形的空當出來，秦川踮着腳隔着些距離往裏看了看。
裏面黑乎乎的只隱約看到有黑紅色的東西，並沒有聞到那種腐爛的刺鼻氣味。
“太黑，看不清，看來真需要有個手電纔行。”
“我就說嘛，沒有光什麼也看不清。”與秦川保持着不遠不近距離的小達，這時又嘚瑟了起來。
“你把地上的火柴拿來，給我照個亮。”
小達把火柴遞給秦川，然後說：“你不覺得這地下室好像有點冷嗎”
經小達這麼一說，還穿着背心短褲的秦川不禁打了個噴嚏，露在外面的胳膊、腿也有了涼颼颼的感覺。
揉揉鼻子，秦川也不在意，地下室嘛，終年不見陽光，比外面溫度低也是很正常的。
“呲”
秦川划着火柴，用手小心護着光，伸到棺材露出的那個空當。
裏面是一牀繡着龍鳳的錦被，四周放了一圈經幡之類的東西，腳邊位置火柴這時燒燼了。
秦川丟掉燙手的火柴棍，又划着一根繼續往棺材裏看，腳下位置竟然是一個用紅繩捆着的一個布娃娃，和八十年代小孩玩的那種很類似。
“給你這個”秦川被伸到眼前的東西嚇了一跳，“什麼東西”
小達這時候總算做了點有益的事，他找了塊破布捲到一根鐵棍上，又沾了些發電機保養用的機油，做了一個簡易的火把給了秦川。
秦川點上火把讓小達舉着，他這次直接把蓋子給推開掀到了地上。
“咚”
兩人退後幾步瞧着也沒什麼動靜，秦川就扯着小達來到棺材邊。
藉着火把的光，秦川慢慢傾着身體把頭伸過去看了看。
除了面部用了火紙蓋住以外，上面的一層錦被把人包的緊緊的，頭部位置的頂板兩邊還用硃砂用老宋體寫了“身披北斗頭戴三臺，壽山永遠石朽人來”。
看着棺材裏的情景，現在秦川也有些不知所措了，這下一步該幹什麼他心裏知道，但就是下不了手。
他回想那個房東先生每次給人辦白事時，好像還有什麼儀式和流程之類的，還不能搞錯，一個是主人家會不高興，另一個也會衝撞了仙逝之人，大爲不吉。
秦川停下來看看小達，小達給他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看來小達是要看他的笑話了不聽我的勸告，一定要開。好了，現在開了，我看你怎麼收場。
這跟約p約到恐龍何其相似，自己做的孽含着淚也要做完呀
“老子當年出任務，殺人也沒這麼緊張過，如今一個死人還能怎麼樣”秦川想到這裏，把手伸進棺材，捏着蓋在上面的錦被一把掀開。
其實在掀開那一瞬間，秦川是閉着眼的，任你英雄狗熊，對於這種事，多少還是有些心理障礙。好在小達離得有些距離，沒有看到秦川這熊樣。
“小達，你拿穩嘍，別晃火把。”
小達沒有聽秦川的，還是拿着火把又晃了晃。
秦川本來就有些緊張，猶如他的人生第一次和女生接吻一樣緊張，這時候小達還晃着火把製造緊張氣氛。
正要扭頭罵小達，小達用火把指了指，讓秦川看。
“秦哥，我是不是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