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河迅速抓住了那隻手,將人挖了出來,是一個年輕人,臉上滿是泥土,脖子上被劃出了一口致命的傷。
他的眼中沒有生命的光彩,等到被葉星河挖出之後才漸漸回神。
他擡起了一隻手,指着葉星河身後。
“我……料定必遭殺戮,故提前自殺……借祕法暫存,於家人同埋於此。”
葉星河被驚住,揮手將泥土推開,土層埋的很深,推開幾十米纔看到了一堆屍體。
男女老少皆有,穿着平常人的服飾。
男子此前應該和他們埋在一塊,後來自己拼死挖到地表位置。
他的手,始終指着葉星河身後。
葉星河回頭一看,身後的庭院頂上掛着一個白燈籠。
“燈籠裏面有東西?”葉星河問道。
“是……”他點頭,聲音斷斷續續:“拿……拿出來。”
“好。”
葉星河忍住悲傷,將燈籠摘了下來,從裏面取出一個水晶球,拿到了年輕人面前:“這裏面是什麼?”
年輕人艱難的擡起了手,將血抹在了上面。
燈籠瞬間亮起了光澤,出現了一副影像。
荒涼的月色之下,一個大坑在此,當中丟着不少屍體,一個人走到了屍體跟前,揮刀自刎,倒了下去。
自刎之人,正是面前的年輕人。
很容易推斷得出,他是看到這羣人被殺之後纔將水晶球放在了燈籠裏面,然後自己走到這裏自殺,像是知道了結果,不再抗爭。
緊接着有腳步聲傳來,是卿天明和他的兩個手下,那兩人用鐵鏈扯着負劍聖人。
葉星河心中一突,緊緊的盯着面前的畫面,生怕錯過什麼重要的信息。
“負劍,你錯就錯在不識時務,事到如今,可還有什麼遺言要交代呢?”卿天明笑了起來。
“血光濺帝路,必有清明時!”負劍聖人如此說道,神態從容,眼中卻有一股難以掩飾的哀傷。
“你不用做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樣子,我知道你的家還在第二關的星辰之上,你得爲你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而他們,也必將受到你的牽連!”卿天明冷笑,道:“我知道你在後悔。”
“不!”負劍聖人搖頭,眼眶雖然通紅,但背依舊挺得筆直,道:“我早已有了準備,我們的死不會毫無價值,你們也必然會遭到清算,我堅信終有一日帝路會成爲人皇心中所想的那般,而非是如今一片黑暗,一片渾濁。”
“你想要清明?靠什麼?靠你和那個現在還在尊道三重天的五代人皇?”卿天明大笑了起來,搖頭不止,道:“真是佩服你們這些傻子,到了死都不開竅,我現在給你一個選擇的餘地,你去裝瘋殺了葉星河,我便放過你的家人,如何?”
負劍聖人也大笑起來,擡起頭看着卿天明吐出一口口水。
“你找死!”卿天明大怒,一巴掌打在負劍聖人臉上,卻讓他的笑聲越大了起來。
“卿天明!將來帝道出,帝路必清!”
“帝道出?”卿天明冷曬,道:“我告訴你,唯有我們認同的人才能成長起來成爲帝道,那樣的帝道會清算我們麼?他庇護我們,感激我們還來不及!”
“沒有尊嚴和骨氣的人,不配成帝,大道必不認可!”負劍聖人反駁道。
說完,他手中出現三道冷光,再度衝擊負劍聖人的三關。
砰!
體內響起了悶聲,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負劍聖人身體一晃,整個人都衰落了下去。
“現在我以法鑑身份宣判,第一關守護負劍坐視葉星河屠城,罪過大於天,處以死刑!”
“我乃守護,你一人無權處置我。”負劍聖人冷視他,道:“要殺我得將我帶到禁絕關纔行,你根本沒有那個權力。”
“何須權力,殺你便是功!”負劍聖人身後一人動手,一腳踹在了他膝蓋後方,讓他跪倒在泥土之中。
他依舊倔強,擡起頭顱來直視卿天明,大罵道:“卿天明,我乃帝關守護,你擅自殺我,來日真相再現,你也難逃一死!”
“真相出現,也要有人有那個能力纔行。”卿天明冷笑說完,一腳踩在了負劍聖人的後腦之上。
看到這裏,葉星河拳頭已經捏緊,眼中的神光像是要殺人一般。
“打斷他的骨頭!”卿天明發現負劍聖人依舊不肯倒下,衝着後方喝了一聲。
另外一人動腳,直接將負劍聖人龍骨踢斷,讓他身子一折,腦袋貼在了地面之上。
噗!
卿天明用力,將他的腦袋踩入泥土之中,剩下的話都被堵住,無法再開口。
兩隻老手插入了黃土之間,在掙扎,想要將頭顱拔出,卻不能如願。
“動手!”卿天明再開口。
“老東西,死去吧!”
那兩位聖人猙獰的笑了起來,一人一腳踩住一邊肩膀,猛地拽起了手中的鐵鏈。
就在葉星河面前,負劍聖人被這兩人活生生勒死。
“該死的人終究該死。”卿天明冷笑,將一條繩子掛在了懸樑之上,另外一條則是丟入了血坑之中,手再一推,泥土平了過去,掩蓋了一切。
“他的屍體呢?”
“留在這,葉星河會過來,讓他看看,也好給那小子上一課!”卿天明大笑,帶着兩人離開了此處。
月光晃盪,灑落一點點清輝,讓冰涼的屍體,越發的冷了。
一切,到此結束。
負劍聖人的人生,也畫上了一個句號。
“前輩……”
葉星河的心中是對於卿天明的怒火,也是對於負劍聖人身死的悲傷。
他收起了水晶球,這是證據,他留着。
他取下了懸樑之上的繩子收了起來,這也是證據,他留着。
“你是誰?”他詢問那個年輕人。
“劉……劉天之子……劉文。”年輕人的話讓葉星河心頭猛地一震。
劉天的兒子!
“我父親有罪……我的家族也有罪……愧對人皇,更愧對那萬千死者和他們的家屬……死也難以……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