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皇走了,孩子們也都急急地跟着走了,想要表現出自己對父親的關心。

    蘇珩靜靜地站在原地,冰冷的神情中隱隱的流露出一絲不屑,不曾向羽皇離開的方向看上一眼。

    皇長子蘇寒看着頑固的弟弟,嘆了口氣,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聊聊”

    蘇珩沒有拒絕,沉默地跟着蘇寒走了。

    蘇寒比蘇珩年長十一歲,又是長子,從小到大擔了不少重任,深得羽皇信任。

    蘇珩走後,身爲皇長子的蘇寒本有機會成爲儲君。只可惜蘇寒有腿疾,據說又是斷袖,二十五了還不曾成親,在府內養了不少男寵,才令羽皇絕了立儲的打算。

    蘇寒在涼亭內的石凳上坐下,見蘇珩沉默地站着,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坐吧。”

    蘇珩默默過來坐下,並不說話。

    蘇寒有些無奈:“你這性子,真的應該改改了,如此冷漠,可如何在羽國立足。”

    蘇珩的語調還是很冷,卻不如剛纔那般平淡,反而帶上了幾分怨恨:“陛下本就厭惡我,今日之事你也看見了,所謂的兄弟姐妹也皆是一羣趨炎附勢的小人,沒什麼好相處的。”

    蘇珩天賦過人,身上也帶着天生的王者氣勢,只可惜年紀還是小了些,不肯忍下心中憎惡,與羽國的皇族相處。

    “蘇珩,”蘇寒的聲音帶着些無奈:“曾經的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惜現實讓我明白,想要過得好,不能做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就算是表面。”

    蘇珩握緊了拳,悶聲道:“我不可能去討好敵人。”

    “那些和你完全站在對立面的人,你不需要討好,”蘇寒道:“你所需要結交的,是那些能夠幫助你的人。”

    蘇珩沒說話,卻也沒有再反對,握成拳頭的手也慢慢地鬆開了。

    “你是個聰明孩子,有些事情不用我多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蘇寒安撫完弟弟,便起身準備離開:“我去看看父皇。”

    他沒走出兩步,蘇珩卻忽然間站了起來,低聲問他:“這些年來,你完全有機會成爲儲君,爲何不那麼做”

    蘇寒之所以沒有成爲儲君的最大原因並不是腿疾,更不是斷袖,而是他不想。

    只要他能做個好君王,有腿疾不是最大的問題,至於斷袖,可以隱瞞。偏偏蘇寒絲毫不隱瞞,搞得整個羽國京城都知道他養男寵的事情。

    而且蘇珩覺得,蘇寒並不像是斷袖。

    蘇寒對於這樣的疑問並不例外,畢竟這些年來,有許多人隱晦地問過他這個問題。

    “因爲我沒興趣,”這是蘇寒說過無數次的理由,也是實話,在蘇珩面前,他說出了一個更加重要的理由:“我也沒資格。”

    說完,也不理會蘇珩的反應,徑直離去。

    蘇珩看着蘇寒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蘇寒離開之後沒多久,看到二皇子蘇蒙正在和林皇后的親閨女蘇瑤躲在一旁說話,蘇瑤看起來有些嚴肅,像是在詢問什麼,蘇蒙的神情卻很隨意,彷彿兩人只是在閒談。

    見他過來,兩人立即停止了談話。

    蘇瑤有些心不在焉地和他打了個招呼:“大哥。”

    蘇蒙神情自然,說出的話卻有些耐人尋味:“大哥如此關心父皇,爲何卻不在父皇殿外等待”

    蘇寒笑笑:“我在教訓蘇珩,讓他不要氣父皇,倒是二弟和五妹看起來頗爲清閒。”

    蘇瑤不高興地看了他一眼,甩開兩人,自行走了。

    蘇蒙指了指蘇瑤走掉的方向,問蘇寒:“大哥要不要一起”

    蘇寒自然跟着走了,臨走前,他瞥了身後一眼,對着暗處使了個眼色。

    不遠處的蘇珩沉默了一會兒,到底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在了後面。

    爲了讓自

    己混得好一些,也只能暫時地忍耐一下了。

    蘇瑤端着嫡公主的架子,遠遠的走在前面,不肯和兩位兄長一起走。

    宮中的庶出皇子公主們早已習慣了蘇瑤的行爲,加之嫡公主的確尊貴,對她的行爲倒也習以爲常。

    時間回到半柱香之前。

    蘇瑤走到蘇蒙身邊,壓低了聲音:“剛纔是怎麼回事”

    蘇蒙聳聳肩:“你覺得呢”

    蘇瑤冷笑一聲:“果然是你。”

    “今日之事只是一個小教訓罷了,”蘇蒙道:“日後這樣的事還多着呢。”

    見蘇瑤的面色越來越差,蘇蒙倒是笑了:“怎麼,難不成你擔心蘇珩那小子”

    “我並不擔心他,”蘇瑤冷冷道:“只要父皇還在,只要還沒立儲,我就是宮中最尊貴的皇嗣。你別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什麼小動作。”

    蘇珩回去之後,忍着心底的怒氣,和羽皇認了錯。

    他錯沒錯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認錯之後,羽皇才能勉強地接受他這個兒子。

    蘇珩也慢慢地緩和了態度,雖然整個人還是冷冰冰的,卻開始試着和人相處,不至於拒人與千里之外了。

    一個月後。

    羽國的京城,駛進了一輛馬車。

    馬車內,坐着一位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和一個少年。

    中年男子顯然比較適應長途跋涉的生活,少年卻面如土色,一臉生無可戀的靠在軟墊上。

    “到羽國京城了。”三老爺對秦瑾瑜說道。

    秦瑾瑜白着一張臉擡起頭,微微顫抖的聲音當中帶着難以掩飾的激動:“真的到了”

    來羽國的路上三叔做了不少生意,秦瑾瑜一開始還挺興奮,後來就慢慢地對做生意失去了興趣,加上她有些暈車,每次坐在馬車上都有些想吐。

    由於三老爺一直在做生意,也沒有急着趕路,導致兩人一個月後纔到達羽國京城。

    三老爺淡淡地“嗯”了一聲。

    “太好了”秦瑾瑜這才終於活了過來:“這回我要住客棧,要好的客棧”

    “女孩子是該住好點兒的地方,不能委屈了。”三老爺答應了。

    這一路上他都很低調,爲了防止遇到劫匪,住的客棧都極爲的普通,有時候還是很差的。秦瑾瑜雖然不是很挑剔,卻也受不了這樣的日子。

    天天暈車,晚上還睡不好覺,秦瑾瑜又瘦了一圈。

    蘇珩走之前,她還有一點兒嬰兒肥,現在已經完全地瘦了下去。

    秦家瞞秦瑾瑜的身份瞞的緊,就連三老爺都不知道秦瑾瑜的身份,更不知道她是個女孩子,直到兩人到外面住客棧的時候,秦瑾瑜才坦白自己的性別。

    畢竟她是個女孩子,在客棧需要兩個屋子,總不能和三老爺睡一個屋。

    三老爺爲此震驚良久,才勉強地接受了“侄子”變成“侄女”。

    秦瑾瑜對羽國的一切深感好奇,一聽自己到了羽國京城,立馬恢復了精神,深手就去掀馬車的簾子,想要看看羽國的到底是怎麼樣的,是不是像宋念竹跟她和蘇珩講過的那樣。

    秦瑾瑜手剛伸至簾子邊上,隱隱聽見空中傳來細微的聲響。

    那聲音極弱,像是什麼細長堅硬的東西,帶着無與倫比的凌厲氣勢和貫穿其目標的目的,破空飛出。

    秦瑾瑜伸出的手忽而變了方向,朝着空中一握

    一隻箭被她緊緊地握在手中,離她的眉心只有一寸的距離。

    三老爺正驚詫間,一陣馬蹄聲從遠至近響起,來勢洶洶。

    秦瑾瑜一把扔掉手中的箭,聽見外面有人高聲呵斥道:“裏面的人,立馬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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