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靈芸在室內耗費的時間有些長,待她出來,魏清淮已經看完了鋪子內部的所有首飾,正無聊地在殿內亂晃。

    見宗政靈芸出來,他笑着朝她招了招手,見她兩手空空,有些意外地問了句:“沒拿到首飾?”

    宗政靈芸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玉珏塞好,心道這東西還不是時候拿出來,隨後朝魏清淮無奈地笑了笑:“東西出了點茬子,好在問題不大,只能過幾天再派人來取了。”

    魏清淮平日裏遇事不會多想,此刻也沒有起疑,他朝着宗政靈芸走了幾步,將手中的盒子打開給她看,面上一派得意之色:“果然還是你的眼光好,我選來選去,還是選了你之前說的那樣,整個鋪裏,唯有這樣百看不厭。”

    首飾盒子裏的純金首飾在外間散進的陽光低下映着淡淡的光,隨着少年說話間動作的起伏,那光芒一閃,轉瞬間鑽入宗政靈芸的眼。

    宗政靈芸眨眨眼,避開了那道光。

    魏清淮察覺到她的不適,連忙將盒子合上,對她抱歉地笑笑。

    魏清淮落在少女面上的目光即將要移開之極,隱隱地覺得她如今的笑容似乎與往常有幾分不同,便又仔細地看了幾眼。

    宗政靈芸的直視着前方,似乎也在看他,那目光悠遠,像是透過他在看什麼東西一般。

    她的面前是魏清淮,魏清淮的身後是處處透露出奢華與氣派的首飾鋪子。

    宗政靈芸的眼中,浮現的卻是另外的光景。

    還是剛纔在室內看到的那幅地獄般山崩地裂烈火沖天的景象,只不過這一回,有些事情改變了。

    躺在地上的青年男子呼吸淺淺,由於在地上滾動,衣衫和臉龐都沾上了漆黑的塵,狼狽之極。

    接下來無數的畫面飛速地閃現,構成了她眼前這人的一生。

    宗政靈芸看着畫面裏的人完好的手臂,忽然覺得心中一鬆。

    多年來記掛着的、憂心着的事情終於在此刻如煙雲般消散,被事情塞滿的心間也在此刻騰出了一塊空地,留出了一塊讓她喘息的空間。

    魏清淮沒察覺出什麼,只覺得她的笑容似乎看着比以往舒心了些,如抖落了塵的珠玉,三分矜貴,七分從容。

    宗政靈芸彷彿察覺不到他的目光,聲音一如往常:“我們走吧。”

    事情都完成了,再在這裏帶着也沒有意思,魏清淮點了點頭,隨即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遠處有噠噠馬蹄聲響,蹄聲急切,聲聲踏在人的心間。

    一匹漆黑的馬自遠處飛馳而來,只是眨眼間便離魏清淮和宗政靈芸近了許多。

    世家貴族無不乘坐馬車出行,因此馬匹於京中並不罕見。

    某些驛站要地也常有驛者策馬而過,因此快馬飛馳的場景也不奇怪。

    眼前這馬,嘶聲驚人,在行人如瀑人流如潮的街上飛馳,身後拖着的馬車在與四周商鋪的撞擊和行人驚恐雜亂的喊叫中漸漸的失去了原有的形狀。

    宗政靈芸脣角的笑意一瞬間僵住,頭頂日頭正烈,她卻宛如被一盆冰涼的水潑下,從頭到腳都冷的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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