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側殺氣正濃。

    那劍劈至她髮髻處,秦瑾瑜便已察覺到不對,飛身一掠,天水一色的衣袂翩飛,瞬間退出一丈遠,然而那人動作更快,不過是眨眼之間,唰一下割裂她的袖口。

    陽光底下,天青色的衣角落地,那布料軟而輕,似明澈溪水中映出的一角天空,此刻在冷冽的氣流中,被生生割裂。

    少女一頭烏黑的髮絲凌亂披散在肩頭,地上斷髮零散,僅有的珠環配飾散落一地,衣服也破了一角。

    如此放在別人身上都是萬分狼狽的模樣,於她身上,於她那張易了容後平凡到連她親爹魏國皇陛下都認出來的的臉上,竟生出幾分違和的美感來。

    那位“美的違和”的正主卻無這般閒情雅緻觀看自己美貌,畢竟現在火都快燒眉毛了,誰還管什麼美貌。

    秦瑾瑜後退期間,額頭直冒冷汗。

    事實證明,她剛纔那般惶惶不安的感覺是正確的。

    她已經極爲的小心,卻不料周圍有高手蟄伏,若非她剛纔退的迅速,若非她身手敏捷,換了尋常人,此刻被削掉的不是袖口的一片衣角,而是她的肩膀!

    來人一招不成,身形一晃便緊逼至秦瑾瑜跟前,倒也不急着攻擊,晃了晃手中的劍。

    直射而下的陽光通過那劍反射出一道明晃晃的光刺入秦瑾瑜的眼睛。

    差點兒晃瞎秦瑾瑜因爲易了容顯得很小實際上24k卡姿蘭的大眼睛。

    秦瑾瑜此刻只想親切地問候對方家裏的親屬。

    誰家高手這般不講究,砍人前還晃人家眼睛!

    簡直殺人誅心!

    秦瑾瑜雖然之前沒察覺到對方的存在,被攻擊之後立馬反應過來。髮絲斷裂之際,她後退的同時飛快地收攏了一隻從發間掉落的髮簪,用涌動的靈力的指尖一搓,原本被可疑磨鈍了防止傷人的暗器瞬間銳利如刺刀,經她一彈,光速一般的飛躍而出,直射眼前這攻擊她的人。

    隨後,在那人逼近她之前,她指尖看似隨意地一劃,地上散落的發、飄落的衣角以及地底的幾片被風拂落的葉忽然一顫,隨即翻騰而起,在空中翻轉回旋,齊齊化作天地間飄忽沉浮的齏粉。

    那粉塵散落空氣間,竄入鼻尖,然人有抑制不住想要打噴嚏的慾望。

    事實上那人也真想打噴嚏。

    之前那劍晃秦瑾瑜眼睛這回事,其實是秦瑾瑜誤會人家了。

    打噴嚏是人之常情,尋常人都無法控制得住,高手卻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硬生生的抑制住了。

    抑制是抑制住了,後果就是手有點兒抖。

    差點兒晃瞎秦瑾瑜的眼睛。

    那人才纔剛抑制住自己作爲人類想要打噴嚏的慾望,舉着的劍卻沒有砍下去,面色黑如鍋底。

    秦瑾瑜怕自己溜了之後有人拾了自己的東西要指正她,便只好提前下手毀了這東西

    ,如今東西歸爲粉塵,即便是蘇珩拿出他那修補東西的異能,也未必能將這些修復。

    此時,秦瑾瑜之前扔出去的磨尖了還含着靈氣的髮簪此刻正停在高手作爲男人的某個重要部分之前。

    那髮簪射出的速度極快,若非高手運用靈氣逼停,此刻估計只能和宮內白面無鬚的公公們爲伴了。

    來人也是震驚,眼前這看着這文文靜靜肩不能提手不能挑,感應不到沒有半分靈力且看起來閨閣都不曾不出過的小姑娘,身手竟好到超越許多年輕男女,而且使得竟是這般下流的招數!

    恢復了視力的秦瑾瑜顧不得其它,飛速溜走。

    看着文文靜靜,是因爲秦姑娘戲精附體,要什麼樣兒的造型和性格,都手到拈來。

    身爲高手卻感覺不到秦瑾瑜的靈力,是因爲秦瑾瑜本身善於隱藏,加之身側還帶着多年前親哥魏清璟送的玉佩。

    至於招數......

    開玩笑,此般高手哪是她能輕易應付的,若她在關鍵時刻還死守常規操作不使點兒手段,早已不知道以怎樣奇怪的死狀死在某個角落裏了。

    總之,秦瑾瑜之所以能有還手加溜走的機會,一是因爲對手輕敵,而是因爲她本身實力也不差,出招實在令人意想不到。

    秦瑾瑜飛速溜走,卻不料那人轉瞬便追了上來,一身黑衣純粹,在風中招展,整個人鬼魅一般附在她身後。

    逼人的涼氣攜着無盡的恐懼,似滑溜的泥鰍似的,直往她心底鑽,怎麼也揮之不去。

    完蛋啊啊啊啊啊啊.......

    她天賦極佳,大多數時候謙虛,偶爾也難免有些自負,如今便是吃了這自負的虧,也不知道今日小命會不會交代在這裏。

    林氏不愧是多年來寵慣後宮還收攏了部分朝中重臣的人兒,身邊的人個個都不一般,不僅女兒看着單純實則是個王者,就連在這密林這兒,也能安插個高手來護着女兒。

    頭頂烈日狂奔的秦瑾瑜心裏還不忘了感嘆皇后一番。

    來羽國的第一日,目睹皇子謀反,被抓進宮破局殺人。

    來羽國的第二日,以皇族身份與人言笑晏晏被人追殺。

    秦瑾瑜此刻卻也納悶,她那親爹雖然不知道自己是他女兒,卻也對她很是喜歡,多年來的關照和寬容不似作假,怎就不怕她玩脫了手真的小命交代在此?

    腦中想法雜亂,秦瑾瑜忽然停止了腳步。

    鋪天蓋地的恐怖氣息如巨浪般撲來,剎那間將她淹沒,她便如溺水的人一般,掙扎着要脫離,身子卻始終沉沉浮浮,口中灌滿江水堵住呼吸,手臂想要使勁卻綿軟無力。

    一如多年前被魏蒹葭那位名字聽着像仙女爲人卻實在一言難盡的郡主害她落水時快要淹死時候的體驗。

    同時,剛纔那把沒砍到秦瑾瑜的劍,冰涼涼的抵在了秦瑾瑜的後心。

    眼看便能穿透她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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