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宗政靈芸輕聲道:“殿下和太子琴瑟和鳴,難免殿下您關心太子,只是街頭的算命先生十有八九都是假的。”

    “第二,”她安撫地看了太子妃一眼:“多年前秦家七公子秦瑾瑜也曾遇到過街頭的算命先生,那人說秦瑾瑜活不過十九。”

    “第三,”宗政靈芸下意識地四周環視了一下,縱使此刻她身在太子妃宮中,四處無外人,她還是覺得這話有些怪怪的,聲音也愈發的低了下來:“太子殿下的壽命比宮中大多數的殿下都要長。”

    玉茹嫣鬆了口氣一般,整個人都從焦慮的情緒中解脫出來,她無奈地搖頭:“是我糊塗了,街頭算命先生的胡言亂語怎能輕易相信,不過這些先生也真是,死生這般大事,怎能隨意胡咒他人早死!”

    問出了這個問題並得到答案之後,太子妃似乎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和宗政靈芸接下來的話題也沒有之前那麼官方了。

    看起來歡喜溫和的談話持續了許久,直到有宮人進來,太子妃似乎驚了一下,隨後略帶歉意地對宗政靈芸道:“天色似乎不早了,我也真是糊塗,竟留你這麼久,只怕國師和大殿下在宗政府中都等的急了。”

    此刻宮門已經下鑰,除非有緊急事件,不然是無法進出的。

    宗政靈芸搖搖頭,心想自己只能私底下用法術聯繫一下哥嫂告訴他們自己今夜住在宮中:“十一殿下近日缺少玩伴,正無聊的緊,我既然留在宮中,正好可以與十一殿下爲伴。”

    住在東宮是萬萬不可能的,如今這情形,她也只能去投奔魏清婉了。

    反正魏清婉一個人住一個宮殿,宗政靈芸大可以住在偏殿的屋子裏。

    魏清婉雖然任性妄爲了些,跟她關係其實挺好的,不至於會無情到不肯收留她。

    太子妃知道她這麼多年在宮中早已混得熟門熟路,便也不阻攔,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讓她走了。

    宗政靈芸中規中矩地走了出去。

    這回她的身邊不再有宮人跟着,她來的匆忙也沒帶侍女,一個人提着太子妃給的燈,慢吞吞地往前走。

    她一直走一直走,跟後面有鬼在追似的,腳步絲毫不停。

    直到魏清婉宮殿上方懸掛的牌匾上幾個招搖大字印入眼簾,她才停下了腳步。

    夜裏的風有點兒涼,往她身邊一刮,她忍不住一顫。

    宗政靈芸在夜色中伸出沒有提着燈籠的那隻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

    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粘在指尖,在提燈所照映出的光影下分外刺眼。

    她平日裏並不常出汗,哪怕是在炎熱的夏日。

    更何況是冷汗。

    宗政靈芸正準備邁步上前,忽然又接連着打了幾個冷顫。

    她偏過頭去,看向身邊的花草叢。

    近日害蟲出沒頻繁,外面的葉子在宮人的清理照顧之下沒有一點兒瑕疵,遠遠看上去就是翠綠的令人心曠神怡的一片,可她視力向來極好,就連極爲細緻的事物都能觀察到。

    就比如,比較裏面的葉子已經有幾片被蟲蛀了。

    在她偏頭的同時,原本關上的宮門忽然開了,一個人頭冒了出來。

    “還真是你!”魏清婉見是她,也不顧公主儀態,唰一下蹦噠了出來,剛準備開心慶祝自己有玩伴了,忽然發覺不對:“你怎麼這麼晚進宮呀,我剛剛聽宮人說你在我門外還以爲他們眼花了呢。”

    不等宗政靈芸回答,她很開心地將宗政靈芸一把拉了進去:“我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煩,你快幫我想想有什麼解決辦法!”

    魏清婉語速快,說話更是如炮彈發射,她在拉扯宗政靈芸的期間,忽然“咦”了一聲。

    魏清婉驚訝地看向她:“這麼熱的天,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宗政靈芸走後,東宮內太子妃的住所恢復了平靜。

    明亮的光線下,太子妃面無表情地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此刻的太子妃看起來沒有任何情緒,似乎剛纔的悵惘、歡喜、嘆息與焦急都是幻影一般。

    “殿下,”之前走進來提示她時候不早了的宮人走上前來:“時候不早了,快到就寢的時候了。”

    “不,”太子妃慢慢地站了起來,態度依舊溫和,語氣卻不容置疑:“去太子那兒。”

    說着便率先往外走去。

    宮人低眉順眼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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