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人斷斷續續的描述和秦瑾瑜的耐心等待下,秦瑾瑜和蘇珩終於大致摸清了這人所講述的到底是什麼。

    這故事聽着有些悽慘,但放在亂世來說,那人的經歷也算不得稀奇。

    男人和妻子十分窮苦,日子本就艱難,誰知突然遭遇大火,男的燒傷了半張臉,嗓子受損,腿也落下了病根無法正常走路,而妻子更是奄奄一息重病在牀,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在這醫術不夠發達的年代,即便是權勢滔天富貴無比的皇族,因病而亡的人都有很多,更遑論沒錢看病的貧苦百姓。

    那人百般求醫未果,能想到的辦法都去嘗試了,其執着程度令人難以想象,就連妻子的父母都來勸他放棄,他依舊不肯。

    秦瑾瑜聽完了這個悲慘的故事,心底有些難受。

    她見過的悲慘事件太多,這一路從魏國到羽國,見過多少百姓流離失所,痛失親人,光是這一個故事,並不能完全的打動她。

    在一個和平安定的朝代,眼前那人所講述的經歷只不過是偶然事件,極少數人的不幸生活,而在這樣一個君王暴虐政法坎坷的朝代,這類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

    同時,秦瑾瑜很意外地得知,那人還不到四十歲,可頭髮已經白了許多,面容十分滄桑,看着至少也有五十歲了。

    那人在和秦瑾瑜和蘇珩說話的時候,一直低着頭不敢看他們,像極了犯了大錯即將被夫子訓斥並打手板的學生,前幾日在寺廟裏的淡然也消散的一乾二淨,說話期間一直緊張地搓着手,渾身上下都泛出一股侷促不安的氣息。

    蘇珩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冷冰冰的,只有在司空絡蘇寒秦瑾瑜等人面前纔會稍微緩和幾分冰冷的面色,在外人眼裏他基本就是一個行走的冷氣製造機,所過之處即便是夏日也令人心生寒意。

    那人原本就緊張,在蘇珩面無表情的注視下渾身都僵硬了幾分,若不是意志強撐着讓他把話說完,他幾乎都要把腿就走了。

    秦瑾瑜忽然想起了魏清婉。

    平時在皇宮裏橫行霸道無人敢惹,一到魏皇面前就慫的不行。

    還有四哥秦瑾峸,平日裏看着穩重踏實,一到求人的時候就緊張的不行。

    不過眼前這人說了半天好像也沒有說到正題上,還沒有告訴他們他需要幫助的地方。

    可能是是需要錢財給他妻子治病秦瑾瑜暗暗的想。

    或許一點兒錢財也治不好他妻子的病,畢竟按照他的描述,既然已經到了妻子的親生父母都勸他放棄的地步,怕是已經無力迴天了。

    秦瑾瑜還在胡亂地猜測,那人終於轉到了正題上來,他擡頭小心翼翼地看了兩位“貴人”一眼,鼓起勇氣道:“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只得每日來這山上求佛祖保佑我的夫人康復,之前腿稍微好些的時候更是三步一叩首一路參拜到佛像前,如今已有一個月,卻還是一點兒成效都沒有。”

    男人言辭懇切,言語間泛出濃濃的心酸和絕望,說到艱難處幾次伸手抹淚,使得周圍的氣氛都淒涼了幾分。

    秦瑾瑜微微仰了仰頭。

    之前她還和蘇珩嘀咕過這人,覺得他有些奇怪,明明腿腳不好卻爲何天天不辭勞苦地上山下山,卻不想竟是這樣的緣故。

    秦瑾瑜心想這人的確是悽慘,看着也像是自尊心極強的人物,若非到了近乎絕望的地步也不會像兩個陌生人求助,若是能幫,自己還是幫一把吧。

    秦瑾瑜都做好了掏錢或是其他的準備了,那人卻只是低低地說:“我問過主持,這到底是什麼緣故,都說神佑衆生,可衆生受苦的時候,神究竟在何處啊”

    這話已然帶上了哭腔和顫音,充斥着對現狀的悲憤絕望和無能爲力。

    “住持說,或許是缺少機緣,若是運氣好,或許能遇到貴人相助,”那男人忐忑地看着他們,依舊搓着自己已經搓紅了的手:“我、我看着而爲氣度不凡,不像是我這樣的人,我就是想問問,若是若是二位方便,可否在禮佛時代我向佛祖說明一下我夫人的病情,或許、或許你們這般不凡的人去,就能成功了呢”

    男人的緊張程度增加,說話也不太順暢,只能讓人勉強聽懂大概的意思,他雖然擡着頭,卻不敢看秦瑾瑜和蘇珩,眼神緊張地亂瞄,說完之後又迅速地低下了頭去,似乎非常害怕遭到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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