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瑾瑜這一年多從未在月事期間感到非常難受,這是第一次。

    前幾日還能勉強忍着,裝作沒事發生的樣子,今日卻是沒辦法再裝下去了。

    小腹真的痛起來,就連動一動都有些艱難。

    秦瑾瑜動了動嘴巴,最終說出來的話非常輕:“沒事,你們繼續。”

    秦瑾瑜沒有聽到秋水和其他幾位婦人的回話,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在地上了,而其他幾個人驚慌地來扶她。

    秦瑾瑜眨了眨眼睛,心想小腹好像沒那麼痛了,但是自己爲什麼在地上?暈了?

    秦瑾瑜趕緊制止了她們要去叫人的舉動,自己暈倒的事情一旦傳出去肯定會驚動醫師,她以前過度勞累之後也不是沒有暈過,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沒必要在這個緊急關頭叫醫師過來。

    秋水等人都有些着急,看到她堅決的模樣又不敢說什麼,只是勸她注意休息。

    秦瑾瑜眼看東西研究的差不多了,再改進也不是不行,只是現在有太多事情要做,改進的事情便先放在一邊,等手頭的事情沒那麼多了之後在研究也不遲。

    秦瑾瑜用手撐着腦袋坐了一會兒,忽然問了一句:“褚嶽這幾日都沒有傳消息過來,是不是問題都已經解決了?”

    褚嶽算是比較積極提出問題的,不像別人遇到問題也只是忍着,好在她提出的問題都是關鍵所在,雖然解決的過程比較累比較費力,秦瑾瑜最後還是都給她解決了。

    其他幾個婦人對於醫師們的事情不太瞭解,面對秦瑾瑜的問題也說不出什麼,唯有跟着秦瑾瑜多次出入醫館的秋水的表情有些奇怪:“殿下不知道嗎?”

    這種表情秦瑾瑜見了太多次,她的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什麼意思?是出事了嗎?”

    “褚醫師勞累過度,昨夜被查出患病,現在已經在治療了。”秋水低着頭說道。

    秦瑾瑜呆了兩秒:“情況嚴重嗎?還有多少醫師是因此患病的?”

    “褚醫師的情況不是很好,似乎比其他人嚴重許多,”秋水的夫君就在官府當值,她對這些事情也比較瞭解:“因此患病的醫師一共有七位,一位去世,兩位已經好轉,剩下的還在治療當中。”

    秋水咬了咬牙,繼續說了下去:“褚醫師這些日子一直不敢回家,喫住都在北坊,就是怕連累家人,她的父親、弟弟和弟媳都已經病逝了,家中唯有一個母親和侄子,褚醫師的母親今日也被查出患病,兩個時辰之前送到了孫醫師所在的醫館醫治。”

    在此期間秦瑾瑜聽過不少整個家庭因病分崩離析的消息,然而不管聽了多少次都依舊覺得心中堵得慌。

    少時在宮中的時候,看着歌舞昇平的盛世景象,還以爲這個世界就是美好而又太平的,直到慢慢長大才知道這就是一個亂世,天災人禍從不間斷,無辜枉死的生靈多到不可計數。

    到底要怎樣做,才能結束人的猜忌與野心,真正的做到諸國平安共處,家鄰和睦而不爭?到底又要怎麼做,才能做到提早預知災難,又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當今的醫術變得再厲害一些,直到能治癒大多數患病之人?

    她剛從戰場上下來,本以爲能暫時脫離戰士奮力拼搏爲同僚和百姓取得一線生機的日子,才發現她不過是進入了又一個戰場。

    一個醫師作爲將士,沒有硝煙的戰場。

    其實細細想來,在這世上,何處不是戰場。

    秦瑾瑜愈發覺得眼眶酸澀,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會落下淚來,然而她最終還是沒有流淚,實在是這一生見過了太多生離死別,難受的多了,難免覺得有些疲倦。

    傷感過後,正事還要繼續做。

    魏涵宇來之前,秦瑾瑜便讓知府將江城分成了十幾個區域分開清潔打掃,各方面的努力疊加在一起,這一段時間下來似乎有了成效,每日增加的患病人數漸漸減少,或許再過一段時間,這場浩劫就能徹底結束。

    在這期間,大多數胭脂水粉類的鋪子倒閉了,賣生活日常用品的鋪子卻是十分紅火,像油鹽之類的東西都被搶購一空,爲此知府還特意呼籲江城百姓爭取做到少出門,不要聚在一起搶這些東西。

    秦瑾瑜還以爲知府終於靠譜了一回,誰知沒幾日知府就被江城百姓看到他竟然自己買了許多的油鹽食材甚至是草紙偷偷往家裏運。

    魏涵宇來了之後,秦瑾瑜就跟他說自己和孫志成都認爲病情的源頭是仙鼠,但是手中證據都還不夠,總有些百姓不信,懷疑是羽國偷偷往這邊運輸邪物,才導致大家患病。

    隨魏涵宇一起前來的很多醫者出自長生門,來的時候還帶了一些長生門門主所編纂的醫書。

    醫書上曾有記載,說是三百年前郢洲也曾發生過同樣的情況,當時便是因爲仙鼠鬧出了大事,死者數以萬計,超過了郢洲人數的一半,引起了極大的震動。當時的掌權者昏庸無道,國庫空虛,郢洲更是混亂,官府拿不出錢財賑災,最終鬧出了這樣一個結果。

    不過當時的掌權者並未具體講訴其危害並列入書籍,而選擇隱瞞,仙鼠也成了不能提也不能出現的東西。

    如今三百年過去,當年的朝代不復存在,塵封了數百年的仙鼠也在機緣巧合之前再次現世,當年的人都已經成爲了黃土,有關於三百年前的真相也漸漸消散,人們忘了過去的慘劇,重蹈覆轍。

    好在這一次孫志成提前發現了情況,魏皇也做的比前朝的掌權者要好,所以情況並未像三百年前那般慘烈。

    秦瑾瑜四處查看北坊的清潔,倒是聽說又出了一樁大事。

    羽國冀州官府一位

    典吏路過江城,卻因爲特殊情況被關在江城內出不去了,更可怕的是他與一位因病死亡的人曾同桌用飯,甚至借住在那人家裏。

    羽國的典吏很快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雖然不能確認他已經患病,但在這個時候,也是要將他遷往北坊的另一處官府提供的住宅居住,直到沒問題了才能放出來。

    這位典吏官職不大,在魏國卻甚是囂張,或許是江城人待羽國人比較溫和的緣故,他多次鬧着要回羽國,被拒絕之後便偷偷從住宅中跑出,也不按照官府提供的自我保護方式着裝,穿得簡簡單單地在北坊大街上四處溜達,時不時絲毫不加遮掩地打個噴嚏。

    正巧被秦瑾瑜給抓了個正着。

    秦瑾瑜見到這種自私到不把自己和別人生命當回事的人就有些來氣,加上她這幾天幾乎沒怎麼睡覺,身體也不太舒服,說話的語氣有些生硬:“這個時候還外面亂晃啊?不想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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