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冀州的驛站之內,雲霄急急忙忙地推門而入:“太子殿下聽說了您遇刺之事,對您十分關懷,如今您身邊缺少人保護,他非常不放心,問您是否需要他從京中調一些人手過來。”

    雲霄進來的時候屋裏除了秦瑾瑜,還有一個朱巡撫派來的侍女阿芷,秦瑾瑜和雲霄那日偷聽之後,朱巡撫似乎是感應到了什麼,很快便派了侍女過來,裏裏外外足足有十幾人。

    秦瑾瑜喜好清淨,不習慣身邊有太多人,以往在皇宮的時候她身邊也只有一個錦夕,如今看着周圍熙熙攘攘只覺得煩躁,索性叫她們都離開。奈何朱巡撫也是個厚臉皮,只收回了一半的侍女子,還有一半仍舊安置在秦瑾瑜那兒。

    “不必了,”秦瑾瑜見她進來,將手中的信件摺疊起來放在炭火上看着它一點一點的燃燒:“我並非三歲幼童,不需要這麼多人保護,更何況身邊之人在於忠而不在多,若是個個都別有心思,便是安置一百個在身邊也是枉然。”

    “殿下說的是。”雲霄應的飛快,神情卻有些震驚,似乎從這句話中領悟了什麼一樣。

    眼看秦瑾瑜手中的信紙已經沾上了火苗,門外朱巡撫派來的侍女忽然急急忙忙地衝了進來,就連門也顧不得敲:“殿下,巡撫大人求見。”

    “讓他等着。”秦瑾瑜眼皮子都沒擡一下:“你也該學學規矩了,你這副冒冒失失的模樣,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巡撫大人有意想要輕慢皇室,連個侍女都選不好。”

    她說話的聲音並沒有很嚴厲,甚至語調都是溫和的,偏偏卻有一種強烈的壓迫感,無形地籠罩住對方,讓人心中壓抑。

    “殿下息怒,”侍女柳絮趕緊跪下去,心中叫苦不迭,都說這十公主爲人和善,沒想到也是一個難纏的主,她皺起眉頭露出爲難的模樣,焦急地開口:“奴婢並非故意失禮,實在是巡撫大人那邊有急事,奴婢恐怕耽誤了正事,這才趕着來向您稟報。”

    “什麼事兒能有這麼急,連禮儀都不顧了?”秦瑾瑜瞥她一眼:“這些莫不是你的藉口吧?”

    “自然不是!”柳絮嚇得趕緊低頭,不太敢看她,但還是鼓起勇氣擡頭瞄了一眼秦瑾瑜手中的信紙,眼看信紙已經快燒燬了一半,她趕緊加快了語速:“大人說刺殺案有了很大的進展,他查出了可疑之人,但不能隨意捉拿審問,還要您同意纔行。”

    “那倒是有意思了,”秦瑾瑜這回終於被柳絮的話給吸引了注意力:“那便去看看吧。”

    起身的秦瑾瑜並沒有將手中燃燒了大半的信件直接丟進火盆,而是滅了上面的火苗,把發燙的紙在空氣中晾了一會兒,顯然是準備將沒燒完的信紙收起來。

    趁着秦瑾瑜低頭的功夫,柳絮對着站在秦瑾瑜旁邊的阿芷使了個眼色。

    阿芷“哎呀”一聲,像是沒站穩一般向前撲了一下,正好踢翻了地上的火盆,失去平衡的她一下子撞在秦瑾瑜的身上,被她這麼一撞,秦瑾瑜手中的紙瞬間掉落。

    阿芷冒着手被燒傷的風險,不管不顧地伸手往下一撈,一下便將秦瑾瑜掉落的那半張紙捏在手中。

    秦瑾瑜這時也顧不得手中信紙,動用靈力對着快要翻倒在地的火盆揮了揮手,才避免了整個屋子被燒的災難。

    旁邊的秦瑾瑜還沒有松上一口氣,阿芷的裙襬卻在這一系列的動作中沾上了火苗。

    阿芷又是一聲驚呼,原本捏在手中的信紙整個掉入火盆中,而她尖叫着去撲裙襬的火,這時柳絮也衝上前來幫忙,

    兩人一前一後地擋在秦瑾瑜和火盆中間。

    秦瑾瑜伸着腦袋去看燃燒着的信紙,奈何她們兩人的動作太大,一時間竟看不清,她們的反應又太激烈,自己也沒法將她們推開,等到阿芷裙襬的火苗被撲滅的時候,火盆當中的信紙已經成了灰燼,再也看不清全貌。

    眼看秦瑾瑜的表情有些微妙,阿芷和柳絮又是下跪又是認罪,說自己是如何不小心如何粗心,希望公主殿下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因爲阿芷之前那一踢,炭火盆落出了一些燒的滾燙的碳在地上,顯得室內凌亂不堪。

    見秦瑾瑜不說話,阿芷趕緊蹲下去收拾殘局:“都是奴婢不好!奴婢這就收拾,您別耽誤了正事!”

    柳絮也在一旁附和,秦瑾瑜這回倒是沒說什麼,轉身帶着雲霄離開了。

    眼看着秦瑾瑜走遠,柳絮用胳膊肘碰了碰阿芷,輕聲發問:“拿到沒?”

    “在這兒呢,”阿芷朝着四處掃了一圈,直到確認周圍都是自己人之後才從袖子中掏出了半張被燒過的信紙,赫然就是秦瑾瑜之前手中的那一張:“幸虧我提前備了一張別的信紙當着她的面燒掉,這纔沒有引起懷疑。”

    “還是你機靈,”柳絮接過信紙,確認無誤後滿意地拍了拍她的頭:“你現在這收拾着,我找個機會把東西給大人送去。”

    “這回我們可算是立功了吧?”阿芷叫住她:“公主看這封信的時候偷偷摸摸,一直防着我偷看,看完還要燒掉。如此重視,想必是太子殿下那邊送來的密信,即便只剩半張也足夠珍貴了,不知道大人會不會獎賞我們?”

    阿芷事先備下的信到底和秦瑾瑜手中的信不一樣,於是她也只好趁着秦瑾瑜不注意將信紙摺疊成和秦瑾瑜那張差不多的模樣並撕掉原信紙已經被燒掉的部分。

    秦瑾瑜雖然武藝高深應變力強,在危急關頭也只能分出神來關心炭火盆,阿芷便是趁着這個機會將掉落的原信紙收入了袖子當中,再把自己僞造的信紙丟入火盆。

    爲了不讓秦瑾瑜察覺東西被調換,她趁機使自己的裙襬着火,柳絮再衝上前來,兩人將炭火盆擋個嚴嚴實實,直到信件幾乎被燒完的時候才讓開位置,面對着已經成爲灰燼的信件,即便親秦瑾瑜眼神再好也無法分辨出它和之前的區別。

    “做好你的事,大人自有獎賞。”柳絮應了一聲之後便匆匆忙忙地朝着外面走去。

    這時秦瑾瑜已經和朱巡撫見了面,經過簡單的客套之後,朱巡撫才切入正題:“讓公主在冀州遇刺,實在是臣的過錯,爲了給公主討回公道,臣不眠不休地查了幾日,事情才終於有了眉目,查出了可疑之人。”

    “真是辛苦朱大人了,”秦瑾瑜皮笑肉不笑:“朱大人這是吃了仙丹還是什麼別的補品,三日不睡仍舊如此有精神,就連眼眶也無任何烏黑跡象,這等好東西怎麼竟藏着掖着,也不拿出來分享分享?”

    柳絮看着說話的兩人,一時間也不敢進去打擾,只好走到一旁對着朱巡撫的心腹耳語了幾句,直到心腹點頭纔將手中的半張信紙塞到了他手中,做完這一切之後的柳絮再次確認秦瑾瑜沒有往這邊看,才放心地回去與阿芷一起收拾炭火。

    “公主說笑了。”朱巡撫的笑容很客氣,心中卻直罵秦瑾瑜不好好說話也不按照套路來回答問題,不關心是誰刺殺了她反而來諷刺自己。

    然而心中在不滿他也沒有膽子說出來,只能壓抑着火氣將接下來的話按着計劃說出來:“那可疑之人和您也有些關聯,臣不敢輕易捉拿,特意向您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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