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人知道的事情可真多,”秦瑾瑜冷眼瞧着眼前的一切:“知道太多而又不肯老實的人通常都活不長。”

    朱將軍問她:“你不想改變你自己的處境?”

    “和你有什麼關係呢?”秦瑾瑜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你若放我走,今日我就當作什麼都沒看見,若是不放人,那就要做好給士兵們收屍的準備。”

    朱將軍其實也有些危難,若是不除掉秦瑾瑜,她日後肯定會搞事情,若是執意除掉她,也不是不能做到,但那樣做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不知會賠上多少人命。

    朱家在京城當中的兵力原本也是有限,目前也就是勉強能壓制皇族軍隊罷了,又何必在這個緊要關頭耗費時間和精力。

    魏清宸也看得出朱將軍在要殺秦瑾瑜這件事上似乎也沒有那麼堅定,趕緊勸解了兩句:“不過是一個女孩子,左右也掀不起什麼風浪,若是殺戮太過難免惹人非議,留下她還可以彰顯仁慈。”

    秦瑾瑜直接轉身就走。

    士兵們看朱將軍沒有要攔着對方的意思,也都紛紛讓開了一條道路,眼睜睜地看着秦瑾瑜走了。

    朱將軍則是很快地跟了上去,反正他們和秦瑾瑜要走的是同一條道路,跟在秦瑾瑜後面還能防止她做出一些不利於他們的事情。

    秦瑾瑜邊走邊關注着後面的聲響,一方朱將軍忽然變卦要對自己動手。

    走着走着,忽然聽到後面有低低地驚呼聲響起,還伴隨着兵器被拔出的聲音。

    秦瑾瑜回頭一看,握住繮繩的手竟抖了抖。

    她一直覺得自己閱歷豐富,應當是看到什麼都不會驚訝纔對,這回卻實打實地受到了驚嚇。

    所有士兵都呈現出極度緊張的狀態,望着騎在馬上的四殿下和朱將軍,以及......四殿下手中的那把劍。

    秦瑾瑜覺得自己有些頭皮發麻——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四皇子和朱家怎麼也算是親戚,更是利益同盟,怎麼在這個緊要的關頭竟起了爭執,還動起刀來。

    四皇子離開皇宮後不學習騎馬射箭後之後似乎並不經常拿武器,握着劍柄的姿勢也有些生疏,整個人看起來還有些緊張,此刻他將劍握地非常緊,嚴肅的表情中過伴隨着一些不滿。

    秦瑾瑜默不作聲地掉轉馬頭往回走。

    畢竟這種外甥拿着劍威脅舅舅的場面還是很難見到的,她也有點好奇這其中的緣由。

    朱將軍領兵多年,在戰場上負傷太多,這兩年一直在家中休養,雖說手中還有兵權,身體情況卻不允許他再上戰場了,若非如此,魏清宸一個武功並沒有很高的小輩也不能輕易威脅到他。

    朱將軍畢竟見多識廣,還算淡定:“殿下這是做什麼?”

    魏清宸往秦瑾瑜這邊瞥了一眼,隨後才正式回答朱將軍的問題:“臣子就是臣子,即時手中有再多權利也是臣子。想要幫我奪位,可以,若是想要自己上位,那就是大逆不道。”

    旁觀的秦瑾瑜默不作聲地開始找東西。

    那邊朱將軍看着有些驚訝,說話的聲音憤怒與傷心交雜:“殿下,您平日胡鬧些也就罷了,到了這個時候還是看不清形勢嗎?連十公主您都肯放過,竟然對自己的舅舅出手?臣這般艱辛又是爲了誰?”

    底下的士兵也都紛紛勸說四皇子住手,畢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對付太子,而不是內訌。

    “一山容不得二虎,”魏清宸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所謂皇子不過是個稱號罷了,我看着的確比太子有仗勢,實則不過是你們朱家人奪權的工具。”

    朱將軍板起臉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中魏清宸手腕,他雖說身子不如從前硬朗,要對付一個武功不夠的小輩也不算太難。

    魏清宸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得手腕痛了一下,剛剛還牢牢握在手中的劍瞬間脫離手心,他想要做些什麼卻來不及,在這個時候比的是速度,相比之下他的動作太慢,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他下意識地擡手擋了一下,想象當中的事情卻沒發生,只依稀記得剛纔有東西破開空氣的聲音從遠及近,接下來便是刀刺入肉體的聲音。

    朱將軍座下的馬被刺中了一條腿,當即便淒厲地長嘶一聲,那傷口極深,幾乎橫向刺穿了半個馬腿。

    受驚受痛的馬兒瞬間跪了下去,剛準備制服四皇子的朱將軍哪料到還有這樣的變故,慌亂之下只來得及改變動作去自保,爭取在這個時候不摔的太慘。

    就在馬兒受驚的那一瞬,秦瑾瑜再次揮手,有什麼東西飛了出去,

    士兵們都在後面跟着,剛纔也不太敢上前,現在眼看將軍受難,才涌上來一些人,然而他們的將軍的狀態看上去卻不是很好。

    朱將軍躺倒在地上,顫抖的手捂住脖子,卻只觸碰到了一手黏膩的血。

    隨着少數士兵驚呼聲的響起,魏清宸纔看到朱將軍的脖子上插了一把刀。

    朱將軍身穿鎧甲,身上的要害都遮擋的嚴嚴實實,唯一沒被遮擋住的地方只有脖子的正前方,而他剛纔背對着秦瑾瑜,秦瑾瑜無處下手,便動了他的馬,然後再在他身上動手。

    秦瑾瑜和朱將軍之間還算有一段距離,加之以剛纔的情況要想精準地刺中一個人並不太容易,所以那刀並沒有刺入的很深。

    即便如此,朱將軍仍是負傷嚴重,傷口所涌出的血腥紅刺眼,若是不在短時間內得到極好的醫治,只怕是會命喪黃泉。

    受驚的馬又蹬了幾下退,正好踢中朱將軍的心口,士兵們又費了好大一番勁才控制住了馬,手忙腳亂地圍在朱將軍身邊。

    再看秦瑾瑜,早就跑的沒影了,只留下一羣人面面相覷。

    魏清宸當機立斷,選擇性地遺忘自己剛纔威脅朱將軍的事情,對底下人吩咐道:“朱將軍受傷嚴重,你們先給他處理一下,然後帶他去醫館,皇宮的事不能耽誤,其他人現在都隨我走!”

    那些士兵畢竟是朱將軍帶出來的人,雖然魏清宸不提,他們卻沒忘了他剛纔的舉動,副將不滿地提出質疑:“敢問四殿下是什麼意思?若非您剛纔對將軍出手,將軍也不至於因爲分神而被十殿下傷到,莫非殿下奪位是假,取將軍性命纔是真?”

    “胡言亂語!”魏清宸語氣嚴厲,幾乎是喊出聲:“這是什麼關頭,你們竟在這裏想有的沒的?將軍被秦瑾瑜所傷,你們想的應當是如何報仇,而不是質疑我!既然走上了這樣的路,就沒有任何退路可走!”

    魏清宸沒有解釋,在這個時候根本也用不上解釋,且不說時間夠不夠,就算他真的解釋了也未必有人能信,還不如先震懾住他們,切斷他們任何想要退縮的想法。

    一旦走上對抗皇權的道路,就不能回頭了,要麼戰勝皇權自己成爲新的帝王,要麼被皇權擊垮粉身碎骨。

    即便朱將軍死了,這一條不歸路也要走到底。

    朱家不只有一個朱將軍,朱家的謀劃涉及了太多的人,無論出了什麼樣的意外,朱家的計劃都不能停下。

    而他們從來也沒有見過四殿下襬出這樣嚴厲的表情,眼神如刀刺骨,語氣更是嚴厲的讓人不敢違抗。

    對於後面發生的事情,秦瑾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一路衝向宮城,卻被攔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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