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知道,大哥哥我悄悄告訴你哦,有的時候我爹可兇了,連我都好害怕的”
煦雯陪煦雲一直聊着,始終沒能從煦雲給的信息中分析出柳憶的身份。
天色漸暗,煦雯護住煦雲,快馬加鞭的朝下一個城鎮趕去。等他們趕到離他們最近的一個小鎮上時,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了。
鎮上已經沒有一個行人了,只見一個印有客棧字樣的掛牌在風中搖曳着,客棧門口的燈籠也被寒風吹的一搖一晃的。寒風呼嘯,煦雯抱煦雲抱下了馬,牽着她上前扣門。
裏面傳出來一道懶懶的聲音:“誰呀,這大半夜的”
煦雯壓低了聲音,隔着薄薄的一層木門說道:“店家,我們是來投宿的”
門內響起了吱呀的開門聲,一個老者披着一件厚厚的長袍,提着一盞油燈,走了出來。
煦雯蹲下來將煦雲的捂得嚴嚴實實的,老者開了門,提着油燈在她二人面前晃了一下,“兩位客官請進吧”
煦雯對着站在風中發抖的老者道了聲謝,牽着煦雲走進客棧。
老者提着油燈在前面走着:“客官,這大半夜的,夥計們都回家去,冷房冷竈的,可能沒辦法給你們弄喫的了,你們就忍一忍,等天明,夥計們上工了,我讓他們先給你們做點喫食。”
“多謝老伯了”
老者停下了腳步,指着一間黑黑的房間,“只剩這一間了,兩位看怎麼安排”
“我們兄妹二人住一間也無妨”
老者才推開門走了進去,把油燈平穩的擱在桌上,點燃了房間裏的燭火。“兩位歇息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老者走後,藉助燭火的微光,煦雯打量了一下這間屋子,一張牀,一個櫃子,一張椅子,還有就是眼前的這一張桌子,擺設極其簡單,好在乾淨。提着茶壺晃了一下,空的將其放下,走到牀邊。
“煦雲,過來”
“大哥哥,我就坐這兒吧”煦雲指着屋裏唯一的一張椅子說道。
煦雯被她這模樣給逗笑了,拍着牀說道:“那是我的位置,你的位置在這裏”
煦雲咧咧嘴,知道自己那點小心思被看穿了。
“過來吧”煦雯再次喊道。
煦雲坐到牀上,伸手往被子裏摸了摸。“咦,怎麼是暖的大哥哥,你做的”
煦雯笑了笑:“快睡吧”
煦雲躺在熱乎乎的牀上,舒服極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等再次睜開眼睛都時候,屋子裏沒了煦雯的身影。
“大哥哥,大哥哥”煦雲試着喊了兩聲,沒人迴應她。
煦雯端着熱騰騰的粥過來,一進門,就見光着腳丫子的煦雲站在門邊看着她。眼淚嘩啦一下流下來:“大哥哥,我以爲你把我丟下了。”
煦雯放下粥碗,把她抱回牀上,捂了起來。“大哥哥不會丟下你的,你忘記了,你還欠我一頓飯呢,我要是走了,那多喫虧啊”
“大哥哥,你等我長大好不好”
“你長大想幹嘛呀”
“我長大後要嫁給你呀,爹爹就是這麼照顧孃親的呢”
煦雯輕輕的在她額頭撣了一下:“我是你哥哥,照顧你是應該的,你腦子裏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又不是我親哥哥”
“別想那些亂七八糟,坐好我餵你喝粥”煦雯起身,從桌上端過粥,小心點喂着她。
“大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呀”煦雲一邊喝粥一邊問道。
“食不言”
煦雲癟嘴,繼續喝粥。
天下第一莊,菊園。離子沐坐在蕭瑟的涼亭下,盯着手上的玉戒傻笑。“他日有緣,自會相見,無名,你逃不掉的”
“喲啊沐,誰逃不掉啊無名又是誰啊不會就是你對人家單相思的那人吧這名字聽着可一點都不文雅”
離子沐不用腦子想都知道是楚雄這傢伙。“你是不是閒得慌啊,我這裏都快成你半個家了。”
“誰讓你不去我那兒的,這冰天凍地的,我也不想出來溜達,你不去找我,我自然就來找你了。”
楚雄乾咳了兩聲“啊沐,那個周心有沒有來找過你啊”
離子沐瞅着他,一副早就看透你的樣子:“想問張玉就直說”
“結果不都是一樣的嗎”
離子沐冷笑: “你覺得那周姑娘還會來自討沒趣嗎”
楚雄收起浪蕩不羈的模樣,正經的說道:“這無名到底是何方神聖,讓你這麼執迷”
“一個很特別的女子”離子沐提起煦雯,內心都是甜蜜的。
“哎呀,我被虐到了心疼”楚雄捂住自己的心臟,好似中箭一般。
離子沐卻一本正經的說道:“現在就受不了了,不久的以後你就等着天天受虐吧”
“大白天的睡什麼覺”
楚雄奸笑:“就是得大白天睡纔可以做白日夢啊”
離子沐也不甘示弱的說: “我好歹還有白日夢可做,某些人卻連夜夢都沒得做”
“五十步笑百步”
“至少比你近了五十步”
兩個大男人大眼瞪小眼的,用眼神交鋒着。
煦雯騎着馬在官道上行走着,前方出現了一條岔道,一塊界碑立在岔道口。
“黃土嶺”
煦雯停在岔道口,往黃土嶺方向拐進,感覺快要見到那神祕的親人,心中難免會有些波動。
“煦雲,你家在黃土嶺哪個地方”
“棗村大哥哥,我是不是快見到爹孃了”煦雲帶着哭腔說道。
“煦雲乖,我們要開開心心的見爹孃,知道嗎”
煦雲點頭,縮進了煦雯的懷中。“我被人販子抓走了兩個月,爹爹孃親肯定很着急,很傷心”
“煦雲上有福之人,老天會眷顧你們的不必擔心了”
煦雲突然坐直了身子,激動的,顫抖着手,朝着路邊拾柴的一個少年指着。“大哥哥,我們快去那兒”
“駕”煦雯扯了扯繮繩,追風朝着拾柴少年走去。
煦雲雙手放在嘴邊,大聲喊到:“狗子哥”
拾柴少年剛把柴火捆綁好,聽見有人叫他。他四處張望,看見一匹白馬朝他走來。馬背上有一個好看的大哥哥,他的懷裏護着一個只露出頭的小姑娘。
他看清了那小姑娘的臉後,顧不得自己的柴火,奔跑過去。
“煦雲,你這段時間到哪裏去了,你娘眼睛都快哭瞎了”
煦雲一聽,嚎啕大哭起來
煦雯撫摸着煦雲的頭,哄了半天,煦雲才停止了哭泣。
轉頭問那少年:“你叫狗子是吧”
少年對着煦雯點頭,“我叫張狗蛋他們都叫我狗子。”
“狗蛋,你一個人跑這麼遠,不怕危險嗎”
狗蛋回道: “我們棗村附近的山,都是黃老爺家的,他可霸道了,不讓我們上山撿柴要是撿了他家山上的柴,被他抓到,肯定會被打個半死的”
“對呀,大哥哥,那個黃老爺可兇了狗子哥都被他打過一次呢”煦雲說道。
“我們先回村,回家再說”煦雯朝狗子伸手,“狗蛋上來”
狗蛋看了看自己渾身是泥的衣服,再看看煦雯那雪白的披風,雪白的馬匹,把手縮到背後,有些窘迫:“你們先走吧,我還得挑柴呢”
煦雲看到狗蛋的動作,笑道: “狗子哥,你別怕,大哥哥人可好了,再說了從這裏走回去天都黑了”
“狗蛋,上來吧”煦雯再次說道。
“我身上太髒了,我”
馬兒從狗蛋身邊走過,狗蛋以爲他們走了,低下了頭。煦雯在追風挨近狗蛋的時候,一把將他撈到背後。“坐穩了”
狗蛋感覺身體突然凌空又突然着力。本能的抓住了能拽住的物件,才發現自己已經坐到了馬背上。剛想放手,煦雯的話傳了過來。狗蛋只好緊緊的抓緊了那印有兩道手印的白色披風上,不敢鬆手。
“追風”煦雯喊了一聲,白馬奔跑了起來。狗蛋緊張的坐在馬背上,望着那漸漸消失的柴火,滿心不捨。
追風的腳程可不是蓋的,一炷香的時間,跑到了棗村 。
“煦雲,指路”
“繼續往前走左邊繼續往左拐直走”
一直走到村子的另一頭,煦雲才叫停。
追風嘶叫了一聲,把茅屋裏一個滄桑的中年男人引了出來,煦雯看着眼前這個中年男人,激動的無法言語。男子站在門邊望了一眼馬背上的人,因爲煦雯把煦雲擋住了,男子只看到煦雯的臉。他盯着煦雯這張陌生的臉看了許久,轉身就要回屋。
“六子叔”
男子呆擋着住了,久久不敢轉身。
“六子叔”煦雯又喊了一遍。她從來沒想過存活下來的人會是她的六子叔,她的六子叔和爹爹從來都是形影不離的,她以爲
“大哥哥,你擋着我了”煦雲扒開煦雯擋住她的衣袍,看到家門口的男人,興奮的說道: “爹爹,我回來了”
男子背對着他們抽泣起來。
煦雯一手抱一個,從馬背上躍了下來。“狗蛋,你先回家”
狗蛋迷迷糊糊朝眼前的這個好看的白衣男子點頭。
煦雲一下馬,直奔那個泣不成聲的男人的懷抱。
“爹爹,我回來了”
煦雯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父女二人相擁而泣,心底那根緊繃的弦又被觸動了。背過身去,不敢再看。
“雲兒,你先去看你孃親”
男子擦了擦眼淚,來到煦雯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