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爸爸的老家,雖然我回去的次數不多,但是聽爸爸常常唸叨,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這裏地處華北平原,太行山旁,最早可以追溯到商周時期,反正是很歷史悠久的城市。爸爸老家所在的縣城叫滿城縣,也是歷史名城,是西漢中山靖王的屬地,死後葬在了縣城旁邊的一座小山上,於是山的名字就起名叫陵山。

    轄區內的好多鄉村名稱都是有歷史典故的。比如爸爸所在的村子,名叫守陵村,據說是因中山靖王安葬陵山後,守陵人居住在這裏而得名。

    其實古代時,縣城還不叫滿城縣,叫玉川縣,陵山也不叫陵山,因爲形似臥龜,且盛產上乘漢白玉,而得名玉龜山。後來有一次中山靖王出巡領地,問縣丞“本地有多少國姓子民啊”國姓即是劉姓。縣丞也乖覺,怕說少了王爺怪罪,但也不能沒邊沒沿的漫天瞎喊,靈機一動道“滿城皆是”中山靖王一聽很是滿意,於是言道“好啊,以後這座縣城就叫滿城縣吧”王爺是金口玉言,既然已經發話了,底下的縣丞自然照辦,這就是滿城縣的由來。

    按當年的行政級別來分,村之上是鄉,鄉之上纔是縣。爸爸的老家守陵村,隸屬的鄉鎮叫順民鄉,這個也是有典故的。

    話說當年還是中山靖王巡視領地,來到了當初順民鄉這塊。因爲鎮長提前得到消息,知道今天王爺要來巡視,所以早早的給各家各戶都交代好了,王爺來巡視,老百姓要遵什麼禮儀都是演練好的。等中山靖王真來了,看車輦前面烏央烏央一羣百姓,齊呼“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那真是被感動了,近似哽咽着說:“都平身,都是我的好順民啊”王爺是金口玉言,底下官吏爲了討好主子,大筆一揮,得了,以後你們鎮就改叫順民鎮吧。

    因爲歷史悠久,爸爸老家的村莊、山脈等都有歷史典故,有的跟歷史名人有關,有的跟神話故事有關。我小時候總聽爸爸說起,耳濡目染,自然也勾起了很多興趣。所以每次爸爸過年要帶我回家,我都很樂意的。

    我們在飛行器上一路急行,萬米高空之上,能看到腳下白雲朵朵,因是冬季,俯視大地,放眼一片蒼茫。我們向西行,陽光從東方普照,能看到前方雲層金光萬道,煞是耀眼。我看着這波瀾壯闊的自然奇景,胸中竟激發了豪情萬丈,自顧言道“什麼時候我要能像這飛行器一樣,翱翔在天宇之間,萬水千山,振袖即過,那該是多麼逍遙”

    爸爸聽了,揶揄道“那是神話故事裏的事,你是不是正兒八經的功課沒學,淨看一些神怪故事書了”

    “爸,你不會也想學我媽對我說教吧”

    “你媽也是爲你好,雖然我不贊成死讀書,但多學些知識總是沒錯的。”

    “哎呀知了知了”

    “過年我帶你到陵山上去上香吧,小時候我可經常爬陵山,山上的一草一木我都熟的不得了。”

    “是,是,你還鑽過山洞,裏邊還有燈光一閃一閃的。”

    中山靖王劉勝死後葬在了縣城西南的一座小山上,小山原本叫玉龜山,因此改名叫陵山。

    1968年,中美關係最僵的時候,國家爲了防備美國的原子彈轟炸,發起了“深挖洞、廣積糧”運動。全國各地都在祕密挖掘防空洞。陵山就在這個時候被髮掘了。

    據老一輩人說,剛剛發掘墓葬的時候,裏邊有很多消息機關,第一批進入墓地的解放軍有好多都死了,也因爲沒有保護意識,一開始墓葬裏很多陪葬品都被損壞了。

    後來部隊領導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緊急上報國務院。還是周總理親自批示,請著名考古學家郭沫若蒞臨現場發掘並鑑定。最終得出結論,這裏是西漢中山靖王劉勝的墓地,隨後還在旁邊發掘了其妻竇綰之墓。

    兩個墓穴一共發掘出了衆多的珍貴文物,如:金縷玉衣,錯金博山爐、長信宮燈等,據說當時還在周邊各個村莊進行了電影展示,轟動了全國。

    漢墓的發掘只是意外收穫,當時在陵山上確確實實是挖掘了好多防空洞,我爸爸小時候基本上把能鑽進去的都給鑽了個遍。

    爸爸經常說他小時候爬陵山的事,偶然一次竟說起了他爬過一個奇怪的山洞,很是邪異,我聽着就像講鬼故事一樣,自然沒當真。

    爸爸聽我說起山洞的事,神情明顯變得很緊張,也很黯然。過了好一會才說:“那是真的,我沒開玩笑,是我小時候偶然發現的山洞。這個不是防空洞,沒有人工開鑿的痕跡,絕對是天然生成的。我記得很清楚,就在後山腰有一塊突出的巨巖,巖底有一棵老榆樹,老榆樹根部有一道巖縫,不是特意去找根本發現不了,恰好能容一個人進去。你知道的,陵山原本是荒山,山上只有草,從來就沒有過樹,現在山上看到的那些松柏,都是把陵山開發成景區之後,人工移植過去的。但那顆老榆樹絕對是土生土長的,只是不知道幾十年過去了,還在不在。當時一起鑽山洞的小夥伴是我最好的朋友,叫豔青,回來後沒多長時間就死了,我還傷心了好長時間。”

    “爸,我怎麼聽你說的這麼瘮人,我可是無神論者。”

    “有沒有神啊怪啊的,我不清楚,只是我記得很清楚,山洞裏有光,青色的,一閃一閃的,豔青舉着火把走在我前邊,我膽小,舉着火把落在了後邊很遠。突然就聽到他殺豬似的大叫了一聲,然後跌跌撞撞的就朝我跑過來,一邊跑一邊喊,有鬼有鬼,我自然嚇得跟着跑了。”

    “那你那小夥伴最後是怎麼死的,不會是嚇死的吧”

    “那之後他就身體越來越虛弱,去醫院檢查說是得了白血病,沒多久就死了。我後來也問過他,那天在山洞裏到底看到了什麼,他一聽說起山洞的事,就嚇的渾身哆嗦,嘴裏一直喊着有鬼有鬼,現在回想起他那神態,我都有一股不寒而慄的感覺。我覺得,他可能真的見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爸,照你這麼說,這個山洞裏有啥其實你也不知道唄”

    “是的,我沒走到盡頭,就是豔青走到了哪一步我也不清楚,他不肯說,或者是他已經嚇的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爸,山洞就在陵山上嗎,過年我們去找一找,再去探一探怎麼樣”

    爸爸聽我說想去探那個邪異山洞,下意識的大叫一聲“不行,絕對不行,萬一有危險怎麼辦”

    “爸,難道你不想知道你那個小夥伴當初到底見到了什麼這事埋在你心裏可是有年頭了吧,你就不想知道真相”

    我看到爸爸在那皺眉,很明顯內心在掙扎,眉頭都要擰成了疙瘩,但遲遲沒有說話,我也自覺地沒再催促。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點過去,終於,飛行器提示,目的地到了。

    爺爺奶奶去世後,之前的房子一直空着,二叔他們住在離此不遠的另一個小區。知道我們要來,早早的到爺爺奶奶家等我們。

    二叔是我爸的親弟弟,比我爸小三歲,沒有我爸高,只有中等身材,但是卻比我爸還胖,挺着個大啤酒肚。

    見面一陣寒暄,行李都搬進屋,飛行器停進專門庫房。

    叔叔有兩個孩子,哥哥叫張旭楊,比我大9歲,早已成年參加工作,弟弟叫張茗禹,比我小半歲,正在讀高二。爸爸和叔叔見面後就在客廳閒聊,無非是上墳怎麼安排,過年怎麼安排。叔叔的岳父母都還健在,他們一家過年是要抽出一天時間到岳父母家拜年的。

    他們哥倆在那閒聊,安排過年這幾天的行程。我是閒的無聊就看電視,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着腔。叔叔也問我,明年就高考了,成績怎麼樣之類的話,爸爸無奈的說,還能怎麼樣,成績倒着排,我們也不強求了。我就不愛聽這個話題,直接硬生生打斷道:

    “叔叔,過年我想去陵山玩,行嗎”

    叔叔一聽,沒咋猶豫,直接就答應了。

    “行啊,怎麼不行,就是冬天風大,山上太冷。”

    “沒事,我衣服帶了很多,肯定凍不着。”

    “行,那就初四去吧。往年你爸的乾爹還在,初四都是去他乾爹家拜年,現在老一輩差不多都過世了,正好這天空出來,我們一家子去爬山。”

    “好咧,叫上張茗禹,我跟他比比,看誰先到山頂”

    事就這麼定了,我翹首以盼。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道源記,微信關注“優讀文學 ”看,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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