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各自拿了包袱,沿路錢婉思依方晴嵐之言取了針譜,從後院小門離開。走到街外不久,就看到一大隊官兵自前方而來,向韓府方向奔去,約莫有百數人之衆,引得沿街百姓均駐足觀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林翔見狀道:“婉思,看來有韓府中人跑了出來,去報了官府。”錢婉思點頭道:“那是自然,韓府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官府怎麼會不知道”接着又道:“韓府在這裏也算是大戶人家,多少有些名望,看這陣勢,只怕已是官府當前能出的最大兵力了。”林翔道:“希望這些官兵能讓蘇離山顧忌,保得韓夫人無恙。”錢婉思緩緩搖了搖頭,道:“我看未必,那蘇離山武功之高,實在讓人匪夷所思,況且他對劍譜的祕密勢在必得,區區這些官兵,不會看在眼裏。”林翔重重地將拳向身旁樹上一擊,只打得樹幹微晃,葉子紛紛下落,不料卻牽動自身傷勢,猛地咳嗽不已,錢婉思忙關心問道:“林大哥,你怎麼了”林翔澀聲道:“我好恨恨自己學藝不精,技不如人。恨自己無能爲力,見死不救。”說着,他又記起那夜在青松鎮郊外,杜雲重那偉岸的身形,耳邊仿似響起當時的話語,眼眶竟已泛紅。
錢婉思和他日久,自然猜到他心中所想,婉言勸道:“林大哥,就算你現在的功夫不好,也不代表你將來的功夫不好,我之前和爹爹治病救人,也不是人人都能救得活的,爲人在世,只有盡力而已,強求不得。”見林翔仍是呆呆而立,錢婉思又道:“那蘇離山有名有姓,又不是居無定所,也不會改頭換面。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們總有一日,能夠替韓府報得今日之仇。”她說到後面幾句,竟有幾分咬牙切齒,憤憤之意。林翔沒有在意她的神情,緩緩地道:“婉思,你說的是,咱們走罷。”
二人又走了幾步,就聽遠處“轟”地一聲大響,回頭望去,卻看不見什麼。過了須臾,只見韓府方向濃煙滾滾,火光沖天,錢婉思低聲道:“方纔想是韓夫人施放了烈焰流星彈,只是只是現下怎麼會有這麼大煙霧,還有火,那烈焰流星彈威力雖大,但還未到這種地步罷。”未待林翔回話,忽地又道:“我知道了,韓夫人雙手不便,這火一定不是她放的,怕是蘇離山得不到想要的祕密,惱羞成怒,爲了毀屍滅跡,才放火燒府,嗯定是這樣。”說到此處,錢婉思急急地道:“依此來看,韓夫人應未傷蘇離山分毫,林大哥,我們還是速速離去,若被蘇離山尋到,可是大大不妙,枉費了韓夫人的心意。”林翔應了一聲,方要前行,錢婉思突又止步搖頭道:“不妥不妥,林大哥,你身上有傷,此刻不宜急行,倘若落下什麼病根,那可得不償失。嗯僱輛馬車,目標卻又太大。”她想了想,道:“林大哥,不如我們先尋個僻靜客棧住下,只要少在街上拋頭露面,蘇離山想要尋到我們,也並非易事,況且他夫人和兒子身上也都有傷,急需醫治,過不幾天,他尋不到我們,當會猜測我們早已離開,自會離去,你看怎樣”林翔點頭道:“婉思深謀遠慮,論計策,林大哥可及不上你萬一。”錢婉思輕掩嘴角,笑道:“林大哥,你又來取笑我了,我們快些走罷。”
林翔詫道:“這是”錢婉思道:“這是豬血,我方纔出去吩咐小二買回的。”林翔腦中靈光一現,道:“婉思,你莫非是爲了。”錢婉思不待他說完,便打斷笑道:“正是林大哥,你信不信我”林翔詫道:“我怎會不信你。”說着,從懷中取出那張參日劍譜的封皮,放在桌上黯然道:“看到這張封皮,我又想起韓夫人,不知道她怎麼樣了等下倒要出去打探一番。”錢婉思笑容一斂,神色憂傷地地道:“不用了,林大哥,我方纔出去之時已探聽過了。”林翔急問道:“怎麼樣了”錢婉思緩緩地道:“整個韓府已經成爲廢墟,裏面的人都被燒焦,面目難辨,衝進去的官兵也無一人生還,在府外的官兵只看到一個白色人影,連兇手的相貌都未看清,現在只能根據當時從韓府中逃出的家丁丫鬟的供詞來確定犯人。”頓了一頓,錢婉思苦笑道:“此事現已傳遍了整個泰安城,韓府怎麼算也是個頗有名望的人家,但那官府只是草草畫了個犯人影像貼在城中各大顯目處,卻不在城中仔細搜尋,想必是怕了蘇離山的狠辣手段,曉得此案難辦。反正韓府人已死絕,沒有人會逼迫官府,他們也就敷衍了事,待時日一長,自然漸漸淡忘。”接着又道:“我想蘇離山也應已離去,雖然此地官府無能,但對他來說終究有些礙手礙腳,不宜久待。”
林翔聽的握緊了拳頭,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咬牙切齒地道:“蘇離山,怎樣他也位居江湖四大名門之列,怎地行事如此狠毒”錢婉思淡淡地道:“江湖中孰正孰邪,乃是因人因事而異,林大哥,所謂名門,未必沒有壞人,而所謂邪教,也未必沒有好人,都不能以偏概全。”林翔低下頭來,喃喃地道:“韓夫人對我有恩,這筆血債,官府不管,我卻是定要討的。”錢婉思點了點頭,道:“是啊林大哥,所以你一定要學好功夫,才能去找那蘇離山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