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哥我們店裏來了幾個外地人,看起來有些不善,掌櫃的讓小的來請狗哥過去看看。”
狗頭瞥了夥計一眼,一邊繼續打牌,一邊問道:“來的幾個人什麼裝扮想要幹嘛的”
“總共六個人,爲首的看似一個大戶人家的老爺,跟着四個可能身手不差的隨從,各個身上帶刀,還有一個滿身泥巴,不知道是幹什麼的。”
狗頭點了點頭,繼續打着牌,夥計在一旁乖乖站着,等得有些心急,不過並不敢多說。
好不容易等到葉子牌結束了,狗頭像是纔看到夥計似的,問道:“你是”
夥計連忙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一遍,狗頭聽罷,冷哼道:“什麼外鄉人來到我們青龍鎮竟然還敢如此跋扈,兄弟們,走,我們去會會他們”
聽到對方只有六個人,其中只有四個能打架,狗頭就比較放心了,他這裏有十幾個人,而且各個都能打,要是對方不開眼,隨隨便便就能將他們收拾一頓。
海瑞從河道邊施工場地一路走來鎮上,他的車架也跟在後面隨行,等到狗頭帶着一行人走到客店門外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門口那輛看起來就很貴氣的馬車,以及幾匹上好的駿馬。
能夠用的起這麼好的車馬的,肯定是非富即貴的人家,狗頭不禁長了個心眼,原本囂張的模樣也變得低調下來。
店內,海瑞正在和掌櫃聊着鎮子上的事情,巡撫大人當面,掌櫃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聽得海瑞的臉色也慢慢冷了下來,氣氛也十分尷尬。
問了差不多了,海瑞便準備前往下一家,繼續瞭解民情,剛起身準備出去,就看到門口咋咋呼呼進來十多個人。
狗頭一眼就看到一個氣度不凡的人正在看自己,身後跟着幾個準備拔刀的男子,雖然海瑞身着便裝,但是久居官場形成的那種氣勢是無法改變的,善於察言觀色的狗頭心知那人必然是個大人物。
再看看掌櫃,他那萬年不變的笑容此時已經消失不見,狗頭知道,無論遇到多大的事情,掌櫃都是笑嘻嘻的,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沒有笑的掌櫃。
看到這麼多奇怪的情形,而且對方並沒有準備對店裏幹什麼,狗頭在心裏稍微一琢磨,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裝模作樣的問道:“店家,你們現在有剛出鍋的饅頭嗎”
掌櫃一直處於蒙圈狀態,愣愣的搖了搖頭。
狗頭便佯裝嘆了口氣,說道:“沒有,我們去別的店看看吧。”說完就帶着這十幾個人咋咋呼呼的走出店鋪。
隨行的夥計沒明白髮生了什麼,眼看這事情還沒有解決,怎麼說走就走了,便喊道:“狗哥”
狗頭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夥計的嘴,連拉帶拽將夥計帶到門外,又走到旁邊的一個小箱子裏,這才撒開手。
看着佔滿口水的手,狗頭嫌棄的在牆上擦了起來。
狗頭瞪了夥計一眼,說道:“你是不是傻”
“我”
“你沒看到現在對方還沒有動手嗎我剛剛進去只是勘察現場情況,若是問饅頭也只是爲了不打草驚蛇,你懂個屁”
“沒動手咱們就不能先下手爲強啊”
“我看你是真傻,現在情況不明就要跑去動手,我說你這腦袋是白長了”
在小巷子裏等了一會,海瑞帶着人已經走遠,狗頭這纔出來,回到客店,吆五喝六的問起掌櫃,之前那是什麼人。
掌櫃還沒有完全從蒙圈狀態中恢復過來,結結巴巴的說道:“那是巡,海,青天大老爺啊”
弄明白情況之後,狗頭也是嚇了一大跳,幸虧他剛剛膽小謹慎,要不然二話不說和巡撫大人幹上一架,自己這小命鐵定玩完了。
看着海瑞在一家家店鋪內像串門一樣走來走去,狗頭再也待不住了,一溜煙跑回城北的家裏,那裏距離城中比較遠,躲在那裏比較安心。
緊閉大門,狗頭在院子裏焦急的轉來轉去,忽然一拍額頭,喊過一個人,快速說道:“你立刻去縣城通知法爺,就說巡撫大人來青龍鎮調查他了”
整整一上午的尋訪,海瑞對這青龍鎮的情況已經瞭解了個大概,這個鎮子沒有官府的存在,平時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及幾個富紳出面解決,只有大事纔會去縣衙,雖說這些人出面並不能算絕對的公平,有些人也都對他大倒苦水,但是也都是些家長裏短的小事。
唯獨有一件事情讓海瑞越聽越生氣,那就是王法每個月都要收保護費,同時還搞高利貸,害的許多人家破人亡。
“真是個混帳東西”海瑞剛從一家店鋪裏走出來,又聽到關於王法的事情,忍不住大罵起來。
在許多地方都有着大大小小的豪強惡霸,但是海瑞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在明面上大搖大擺的收保護費,是以氣得不行。
緊隨其後的侍衛頭領見狀,連忙說道:“大人,現在已近午時,我看還是先用午膳稍作歇息,下午再接着走訪吧。”
海瑞擡頭看了看日頭,也覺得肚子有些餓,便點頭同意下來,這一上午的走訪讓他的心情很不好,正好喫個飯歇一會,調整一下心情。
不像海瑞一心撲在體察民情上面,侍衛頭領職責所在,每到一處都會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此時他已經看到一家大型酒樓就在前面,便讓另一個侍衛趕去查看一番,自己則陪着海瑞慢慢行走。
畢竟他們現在是在外走訪,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安全是很重要的,每到一處侍衛們都如臨大敵,更何況喫飯了。
得到那侍衛回報之後,頭領便腳下一轉,引領着海瑞走進那大型酒樓,頭頂上“逍遙樓”三個燙金大字在光線的反射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