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仙啓遺俠錄 >第55章 論義談利
    一衆人等在戒律院正廳大堂之內等了不過片刻,那凌耀庭便回來了。回來之時,其便將手中帶着一卷竹簡,隨手便遞給了秦朗,道:“此卷爲史記孟嘗君列傳,你們應該讀過吧”

    不過,凌耀庭看着衛逸一臉茫然的狀態,慕容詩一臉躲閃的狀態,陸絮颻一臉天真的狀態,以及珠玉一臉羞怯的狀態,便知應然不是所有人都讀過的。故而只得又對秦朗道:“你定然肯定是讀過的”

    “確然不假不過凌長老拿來此卷書冊,是爲何意難不成此關試煉便是要抄書不成麼”

    “不我是要問一問你對孟嘗君此人的看法”

    “看法我”

    “對孟嘗君爲人慷慨,好客喜士。可同時,卻又與雞鳴狗盜之徒相交往。同樣,孟嘗君又是焚券市義的高義之輩。可同時,他又是因他人譏笑自己長相,便輕易屠殺數百餘人,毀了一整個縣的可怕之人。同樣,孟嘗君既是勸自己父親今君又尚厚積餘藏,欲以遺所不知何人,而忘公家之事日損,文竊怪之。的急公之人。可同時,他也是因一己之私,便引他國之兵,將本國幾近盡滅之人。”

    “所以呢”

    “你怎麼看他呢”

    聽到凌耀庭如此說辭,秦朗冷眼對着凌耀庭,苦笑道:“嗯其實我覺得此時並不奇怪”

    “不奇怪”

    “是仔細想想看,他本就是一愛惜羽毛之人。故而對他來說,好客喜士也好,焚券市義也好,肯定是其所不得不爲”

    “嗯那屠人毀縣之事呢”

    “便是這種愛惜羽毛之人,又豈會容人詆譭自己容貌且哪怕不是詆譭,肯定亦是容不得的。”

    “嗯那與雞鳴狗盜之徒交往呢”

    “哈哈哈哈嗯,有關於此,與其說是其爲了禮賢下士,不得不爲,倒不如說他本來就是雞鳴狗盜之首罷了其實仔細想來,同樣是幫孟嘗君積善行義之人,孟嘗君獨薄魏子而厚馮諼,便知田文爲人之所思所行,便於雞鳴狗盜之徒無異。”

    “所以其實他根本就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說到這裏,凌耀庭用這及其兇冷的目光看着秦朗。

    “哈哈好人壞人你若說他是好人,不過是錯看了他罷了。可如果你認爲他是壞人,其實不過也只是小看了他罷了說到底,這人不過是一個自私至極的雞鳴狗盜之徒罷了”

    “難道這不算是壞人”

    “唉但所謂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其實,誠如馮諼所言,生者必有死,物之必至也;富貴多士,貧賤寡友,事之固然也。君獨不見夫趣市者乎明旦,側肩爭門而入;日暮之後,過市朝者掉臂而不顧。非好朝而惡暮,所期物忘其中。今君失位,賓客皆去,不足以怨士而徒絕賓客之路。願君遇客如故。所以說到底,人情至此,又豈能怪到哪一個具體的人頭上”說到這裏,秦朗突然話鋒更厲,同時帶着幾許倨傲的口氣,繼續說道:“所以,所以說到底,十足的好人與十足的壞人,其實都並不存在。然,這並不是說,就此便無善惡之分,君子與小人之分,自是十分明確的所謂君子之所爲者,乃天降之大任也,小人之所爲者,唯己利是圖耳。說到底,不過是喻於義還是喻於利罷了故而,很多事能做不能做,並非再於做了什麼,而是爲了什麼孟嘗君田文,因一己之私憤便聯五國之兵,譭棄故國。衛仲卿北擊匈奴,拓地千里,定國安邦。同爲行刀兵之事,卻相去千里。緣何爲此不過是義利罷了”

    說罷,秦朗便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看着凌耀庭。而凌耀庭亦是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着秦朗。二人的眼神刀光劍影間,一片肅殺之息,令周圍人均是膽寒。

    獨季子易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一下,把秦朗和凌耀庭都嚇到了。但緩過神來之後的凌耀庭,便直直走上前去,將手中信物交於秦朗。

    而秦朗自是不解地問道:“怎麼這就算過關了”

    “嗯沒錯過關了”

    “可是”

    “哼沒有可是我不過就是想知道你對此,如何所思,如何所想,你既已然做出回答,便算是過關了”

    “那,便謝過凌長老了”

    “無妨你們走吧去闖下一關吧”

    “沒有點什麼建議和指導麼”

    “這”

    就在凌耀庭仍在猶豫之際,季子易先開口道:“你們可以先去百草堂,阿祈是霜兒的師父,這一關應該很好過的去吧”

    “那,謝過季長老”

    “好去吧”

    說罷,衛逸一行人便從戒律堂退了出去。

    而就在看着衛逸一衆人等離去之後,季子易便開口對凌耀庭問道:“你覺得我對那孩子嚴厲了些是吧”

    “我”

    “可我感覺,你好像也沒有對那孩子有多照顧啊不是一樣嚴厲麼而且,怎麼感覺好像比我還”

    “唉算是吧”

    “算是”

    “然,真的說起來,我和你警戒的不是同一件事”

    “不是同一件事”

    “子易你所警戒的不過是子瑜的過往而已”

    “而我所警戒的乃是那孩子的現在”

    “現在難不成你認爲會再次麼”

    “非也”

    “那是什麼”

    “你與子瑜其實不算熟識,但我的話”

    “確實我與小時的子瑜不過兩面之緣而已。其中一次還是”

    “但我,在子瑜八歲之前,可幾乎是看着他長大的”

    “那又如何”

    “他我總覺得,現在的他與幼時想必,性情相去甚遠如果,他能一直是幼時心性,即使那個問題沒有解決,甚至沒法解決,我也絕不擔心。但”

    “該怎麼說呢雖然我與他也只見過兩面,但我也覺得他比小時候差太多了”

    “所以,我也不知,到底他是因爲那次而變成了今日性情。還是說,他本來便是如此。所以,子易你怎麼看”

    “我怎麼看連整個門派中算是最瞭解他的你,都無從得知,我又能怎樣呢但無論怎樣,如果那個問題再次出現,我絕不手軟”

    “呵呵”凌耀庭,一聲苦笑之後,便也沒再說什麼。但說到底,凌耀庭還是知道那個問題的危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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