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那個孩子,就是橫在她心裏的一根刺,哪怕是她昏迷不醒的時候,意識到有人在說這兩個字眼,她也會下意識的有所反應。
只不過,她覺得痛苦,一種無能爲力的痛苦。
某些時刻,其實她也是盼着有一個孩子的,但是沒想到,孩子剛剛來,她也剛剛感知到他的存在,他就沒有了。
是她沒有用,保護不了那麼脆弱渺小的他。
她好難受,可是,她又好無能爲力。
霍斯年跟她聊了會兒天,然後才站起身來,將給她帶過來的一串風鈴,掛在了她的窗前。
風鈴很漂亮,是一個又一個的水晶熱帶魚穿成的,下面綴着大大小小的鈴鐺。
顧若儀喜歡聽風鈴的聲音,東南亞的家裏掛了好幾串,所以今天霍斯年難得下班早,經過一家小飾品店的時候,一眼便喜歡上了這個風鈴,所以就給她買回來了。
病房裏沒有開窗,沒有風,霍斯年隨手撥弄了下,風鈴立刻發出無比悅耳的聲音。
他看着那串風鈴,靜靜的出神。
許久,霍斯年纔到洗手間裏去換了身睡衣,然後在顧若儀身邊的那張護理牀上躺了下來。
黎洛安楞了一下:“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霍斯年簡明扼要的說:“今晚上我不走了,我在這裏陪着她。黎先生也在這裏守着我老婆這麼長時間了,可以找個酒店,好好睡一覺了。”
他這一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架勢,讓黎洛安有些惱火。
可是說一千道一萬,最後,黎洛安還是輸給了霍斯年的那句‘我老婆’!
是啊,顧若儀是他老婆,是他法定的妻子,所以現在,他比任何人,都更有資格陪在她身邊!
即便他們的關係再分崩離析,可是也得等顧若儀醒來之後,才能決定,到底要不要跟霍斯年一起生活下去。
黎洛安沒有再堅持,很快收拾了下東西,離開了醫院。
病房裏,便只剩下了霍斯年跟顧若儀兩個人。
夜,很安靜。
後半夜的時候,外面秋風乍起,一場秋雨終於潑灑下來。
入秋的第一場雨,估計過了這場雨,也就該降溫了。
霍斯年雙手抱頭,平躺在護理牀上,心想,再過一週,他應該想辦法帶着顧若儀回東南亞去了,她最討厭帝都的氣候了。
霍斯年緩緩閉上了眼睛。
後半夜的時候,霍斯年才隱約聽到,顧若儀的身邊有動靜。
他不經常在醫院住,所以睡得不是很踏實,一聽到她那邊有動靜,立刻就醒過來了。
伸手打開了牀頭櫃上的燈,霍斯年看到,顧若儀仍舊閉着眼睛,但是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正在輕輕摳着牀單。
那一瞬間,霍斯年幾乎喜極而泣:“若儀,你醒了?”
緊接着,他又像是回過神來似的,匆忙按下了顧若儀牀頭上的護士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