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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燃便不好再拒絕,下車跟陸宸翊一起挑選。最後她挑了這隻小鳥,陸宸翊挑了一隻花色斑斕的鸚鵡。陸宸翊開心得把她的小鸚鵡掛在鑰匙扣上,高燃也專心撫着自己小鳥灰撲撲的絨毛,這顏色,像極了小時候在大院裏程卓非養的那一隻。

    那時的程卓非藝高人膽大,爬牆爬樹,淘氣得令人頭疼。然而,爲此感到頭疼的卻多半都是左鄰右舍,程卓非的父親從來不會爲他頭疼。他每天都只會喝酒,喝多了就回家來,逮住程卓非的一點小錯誤就狠揍一頓,卻從不會爲他做一頓飯。

    程卓非是喫百家飯長大的,這個百家裏,高燃家佔了一大部分。蔣家就住在她家樓上,有時候程卓非自己弄不到喫的東西,就會捂着肚子下樓去她家。有時候飯喫到一半,便聽到樓上啤酒瓶砸碎髮聲音。每每這時,程卓非就會氣得眼睛發紅,雙手顫抖。高燃怕他回去捱揍,便拉着他不肯讓他走。

    那時候,程卓非便有一個願望,希望自己長得比父親還高,不再挨他的打,也能夠得到家裏的煤氣竈,可以自己做東西喫。

    可是這個願望終究沒有實現,在他上初中那年,在他還沒有父親高的時候,父親就死了。是喝多了酒,不小心被一輛大貨車撞死的。蔣家沒什麼親屬,程卓非年少,沒人肯花時間料理他父親身後的官司,程卓非分文未得,繼而成了孤兒,被居委會送去了孤兒院,他養的那隻小鳥也被鎖在空屋子裏,餓死了。

    高燃摸了摸自己買的那隻鳥,它不會叫不會飛,也不會死。

    高燃趴在閣樓的書桌上快睡着了,小阿姨上來叫她下去喫飯,高燃便踩着拖鞋下樓。邁下最後一級臺階,便聞到飯菜的香氣,她聽到高夫人親切地招呼她:“寧寧,快去洗洗手準備喫飯了,不要爲了學習把喫飯都給耽誤了。”

    高燃笑着答應一聲,這時才發覺高夫人身邊坐着一個人,不是他的妻子沈青,而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褲子,留着短短的板寸頭,一雙眸子倒有幾分像沈青。他也看着她,又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看一旁坐着的高夫人。

    這時,沈青從一邊走過來,含笑道:“忘了給你們介紹,小巍,這是陸宸翊的姐姐,也是你的表妹”,說着,又站在高燃身邊,溫聲道:“寧寧,這是我的侄子,比你大幾歲,你應該叫表哥。”

    高燃聽話得點點頭:“表哥。”

    “你好”,沈巍也站起來,他覺得有些尷尬。上回他臨走時,陸宸翊便跟他撒嬌非要他給她買一大盒定製的巧克力,他這次特地給她帶來,卻沒想到姑媽家裏又多了個孩子。

    兩個孩子,一份禮物,這可顯得有些失禮了。而且看姑父的樣子,顯然很喜歡這個孩子。因此,他便從陸宸翊的手裏抓過一把巧克力給高燃:“喫點巧克力吧,聽說女孩子都喜歡喫這個。”

    高燃沒有接,其實沈巍說得沒有錯,她也喜歡喫各種各樣的甜點糖果。可是小時候媽媽沒有那麼多的錢,只有她考到第一名的時候纔會給她買老式的大白兔奶糖。她總是捨不得喫,好幾天才喫一顆,一包糖斷斷續續能從這次考試一直喫到下次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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